这才是天子该有的样子。
即便他有着这样一张病态的面容,也无法阻挡他自内而外所散发出来的强大的气场,这和晚上的家宴给他的感觉简直就是判若两人。陈衍不由得在内心感慨,原来这世上真有人天生有两幅面孔。
他当即眼前一亮,竟然从这明熙帝的身上看到了六大柱国起复的希望。
“陛下,”陈衍突然大着胆子道,“不知陛下想要老臣做些什么,只要陛下开口,老臣义不容辞。”
这个时候再不表明立场,不是等着被削吗?
云承道:“朕听闻梁国公手里有魏国公侵占百姓用地的证据,可曾有这么一回事?”
“啊?”陈衍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魏国公……”
不是应该把矛头指向大冢宰吗?怎么又突然转向了魏国公?陈衍有点儿跟不上明熙帝的节奏。
云承道:“朕就是问问,你也别那么紧张。若真有这么一回事,还请梁国公将证据交给朕,朕要用它来保命。”
陈衍想了好一会儿,大概是上了年纪了,也许是因为在沣州这些年不需要动太多的心眼,他明显感觉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云承解释道:“眼下大冢宰要杀朕,朕只能转移他的注意力。自从魏国公的势力壮大后,大冢宰没有一日不想将他打压下去。若朕手中有了魏国公侵占良田的证据,你说大冢宰会不会暂时放过朕呢?”
陈衍这下听明白了,“陛下想用缓兵之计先托住大冢宰?”
“没错。”
“可魏国公……”
云承道:“此事朕已经了解清楚了,魏国公出自苏家村,他将那片地方纳为己有,其实是因为那一片的土地也并非良田,土质问题,不适合种庄稼。他将村民都安置到了别处,不仅给村民安置费,还给村民们提供了能够自力更生的营生。”
原来是这样,陈衍在心里默默的捏了一把汗。
云承又道:“只是可能需要魏国公受些委屈,而此事还要由你出面来揭发。如此,你便会在大冢宰面前立一功。在大冢宰去核实魏国公情况的期间,期望他能良心大发,拨一些银粮给沣州了。”
“可、可这并不能解决沣州最根本的问题。”陈衍担心道。
云承神色浮现出些许古怪,“朕自有主意。”
陈衍自知有些事明熙帝不说,是自然不想让他知道的,于是便闭了口不再问。
他看明熙帝的神色有所缓和,而且夜也已经深了,准备起身告退时,明熙帝又问道:“不知陈公子近来可好?”
陈衍心中一颤,汗颜道:“别提了,这逆子自从先帝驾崩后只给老臣来过一封家书,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却总是离老臣这么远,他娘为了他娶妻之事都操碎了心。老臣教导无方,让陛下看笑话了。”
“梁国公谦虚了,”云承说,“梁国公有这个一个肯为了朝廷效力的嫡子,应该欣慰才对。至于姻亲之事,朕会留意的,也会在镐都护佑陈都尉的安危的。梁国公尽管把心放进肚子里。”
这话让陈衍背后一凉。
话到此,他要是还听不明白,就白活了这么些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