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君鹤还未赶到太子府,宫里便传来了成文帝驾崩的消息。
原来薛时玮是想等骆君鹤一同入宫的,不曾想梁福康公公亲临太子府来催,他没等到骆君鹤,便独自入了宫。
骆君鹤赶到延福宫的时候,妃嫔宫人跪了一地,呜呜咽咽的哭泣声响彻皇宫的每个角落。
薛时玮跪在成文帝的龙榻前,眼里有止不住的泪水往外流,两只手还紧紧地握着成文帝的手。
“太子……”如此沉痛的时刻,骆君鹤也不知该说些什么了,于是便在太子的后侧方跪了下来。
这一切来的都太突然了。
薛时玮察觉到有熟悉的声音叫他,立即回首来看,“表哥……”薛时玮的哭声更大了,他拉过骆君鹤,让骆君鹤跟他一同并肩跪在成文帝的床榻前。
这原本是不合规矩的,可薛时玮对梁福康说:“梁公公,父皇临终前曾交代,表哥就像是我的亲兄长,希望我们能相互扶持。那既然父皇都把表哥当成儿子了,为何不能与本宫并肩跪在榻前送父皇一程?”
梁福康抹了抹眼泪,没有再说什么。
皇室薛家这一代本就子嗣稀少,眼下朝局又如此动荡,太子除了骆君鹤,似乎也已经没有可以倚靠之人了。
不过,太子这番话着实让骆君鹤心惊,看上去是恩宠,实则却是成文帝给他的身上安上了一套枷锁,什么相互扶持,说到底不过是为了薛家的江山,不过是将他变成了一把挡在太子面前的刀,时刻保护着太子,守着薛家的江山。
杨氏一党虽然已经覆灭,可外还有宁王、段家和一些不安分的未知力量蠢蠢欲动,内还有那些宗亲们虎视眈眈。
这个世上,没有平白无故的恩宠,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的道理他不是不明白。
可这薛家的江山还有救吗?
骆君鹤看到的是一个千疮百孔的岐国,一个满目疮痍的岐国。
“表哥,你刚刚干什么去了?我好害怕,父皇走的突然,我……我真的好害怕,父皇跟我说了那么多话,可我发现我根本记不住……表哥……你若是刚刚能早点过来就好了……父皇没有见到你最后一面,也很遗憾……”薛时玮哭唧唧的说道。
骆君鹤神色肃穆,低声解释道:“殿下,我接到了徽州方向的密函……”说到这里,骆君鹤顿了一下,他知道接下来的话对薛时玮来说又是沉重的一击,可他却不能不说,“宁、王、在、徽、州、谋、反、了!”
他为了能让薛时玮听得明白,一字一字的看着他说道。
薛时玮闻言怔住了,只觉得眼前一片黑,脑子里有什么东西在嗡嗡作响,若不是骆君鹤扶了他一把,他已经浑身发颤的倒在地上。
梁福康遣退跪了一地的妃嫔宫人了,而成文帝的大丧在即,梁福康安排人着手准备丧事。
就算是再悲痛,骆君鹤也深知很多事情不得不赶紧安排。
比如,眼下薛时玮的登基和成文帝的大丧,再比如,皇城和边关的布防。
朝局动乱又逢大丧,不得不加派边关的驻防。
“表哥,我……我该做些什么?我好怕,我不想当这个皇帝……表哥,不如我把皇位让给你可好?”薛时玮六神无主,语无伦次的说道。
骆君鹤又无奈又惶恐,“殿……”他顿了下,心下琢磨着不能再称为殿下了,而是新皇,于是急忙跪地改口道:“请陛下恕微臣口误之罪,陛下是一国之君,若不想陷微臣以不忠不义之罪,刚刚的话万不可再说了。”
“可我……我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表哥教我。”薛时玮对骆君鹤的依赖是刻进骨子里的。
骆君鹤也真是头疼,只能好言道:“陛下,以后莫要再喊微臣表哥了,以前你是太子的时候,微臣念在我们刚重逢,没有及时提醒你,是微臣的失职,眼下你已经是大岐的皇帝,君臣有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