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吃饭了。”
早上八点半,傅雨筠准时提着饭盒走进病房,对床上的病人说道。
谢期霖一动不动地躺着。
傅雨筠早已习惯他这副死尸样儿,自己打开饭盒,把里面的粥和小菜端出来,然后让护士帮忙解开谢期霖身上的束缚带。
“吃饭吧。”傅雨筠走过去,坐在他床旁的陪护椅上,把特制的橡胶小勺递到谢期霖手里,说道,“谢期霖,我知道你没胃口,吃不进去。但你得表现得像个正常人,才能出去啊。”
听到她这句话,谢期霖漆黑的眼珠才微微转了转,有了一点活人的气息,缓慢侧头看向她。
两个月前,谢期霖的手还十分修长漂亮,虽然骨节分明,但皮肉匀称,力量感十足。如今却瘦得只剩一层皮,接过傅雨筠递来的小勺时,指骨蜷起,坚硬突出的骨头几乎要刺破皮肤,蜜色皮肤也掩盖不住手背上密密麻麻针孔留下的淤青。
拿勺子舀粥机械往嘴里送的时候,谢期霖的手不停地在抖,大概是因为手腕疼痛所致。
医生告诉她,谢期霖昨天发病的时候又把手腕上的疮痂揭开了,还用不知道从哪里偷来的笔用力往里面戳,所以只能再用束缚带把他绑在床上。
被束缚带捆绑住的滋味并不好受。
第一次被捆的时候,谢期霖表现得异常狂躁,来了四五个体型健壮的护工才勉强把他按倒在床上绑住手脚,打镇定剂。
两个月过去,现在谢期霖已经很温顺,尽管喝粥时露出一副像在喝毒药的表情,但还是一口一口地把粥喝完了,而后问她:“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
谢期霖又变得烦躁,话开始密起来:“你每次都这样说。我都说了我没有病,为什么要我一直待在这里,我在这里才会有病发疯!我要出去!”
“谢期霖,别发脾气,冷静点。”傅雨筠及时制住他,往门那边看了一眼,而后说道,“我也很想让你出去,但我说话不管用。你得让爸妈和医生觉得你没病,他们才会让你出去。”
每次她这样说,都对谢期霖很有效。
谢期霖逐渐平静下来,和她对视两秒,说道:“……我没病。”
“嗯,只要他们觉得你病好了,就会放你出院了。”
傅雨筠尽量也表现得平静,陪了谢期霖一会儿,看着他很痛苦地把药喝了,从椅子上站起身,一边收拾餐具一边说道:“中午我再来陪你。我已经对医生说了,让他们别再用束缚带捆你。你也安分一点,别再做一些让医生怀疑你的举动。”
“中午……”
谢期霖喃喃道,黑沉沉的眸盯着她说:“只有你吗?”
不知道这人每天还在期待什么。
傅雨筠回答:“嗯,爸妈今天加班,下午他们才能来。”
“……”
“……”
傅雨筠沉默地把饭盒扣好,提包出了病房门,在她出门后,等待的护士立刻将谢期霖所在的病房锁住。
直到走到没有人的地方,傅雨筠才疲累地用手捂住眼,后背抵着墙,缓慢蹲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