啧,难怪当年疆良会答应替素节养孩子,真是好脾气到一定境界了。
“怎么?这么长时间了没个音信,今天来此怕没好事吧?”别看素节是个娃娃脸显得好亲近,往来听说爹爹平生最怕的人便是素节,如今一看,还真是如此。
洛栖只好学记忆中爹爹擅长的软绵绵致胜术:“素节爹爹,栖栖这么久才来看你,别怪罪哟。”
“哦,如果是这件事倒是不必,总归我也没养过你,只是个名号而已。”素节大约是习惯性在会客时候捧茶,反倒是疆良起身,给洛栖倒了杯水。
此刻疆良接话,他的声音颇有磁性,而且温柔似水:“栖栖你这次来究竟是有什么事?”
洛栖直愣愣的想,疆良爹爹也像一块玉石。若说疆良与素节比邻而居如此多年相安无事,恐怕与将疆良当做最大号的玉石看待吧。
“嗯。是这样的疆良爹爹。北极天桓山上是不是还住着一个神仙月华上神?”
素节与疆良对望一眼,素节点头,“的确有那么一位,平日里不太来往,不过他的洞府打理的不错,我挺喜欢。”
“前些日子,他向我提亲了……”
素节的玉杯“砰”一声搁在桌上,吓了洛栖一跳。
“他向你?”他起身,来来回回走了几遭,而后又细细的端详着洛栖,四目相望,他“咦”了一声,又小跑到疆良身旁,说:“我似乎知道了。”
“什么?素节爹爹你……”
素节扭过头,很认真的问:“那你想怎样?嫁还是不嫁?找我们又有何事?”
“其实我觉着即便是嫁也要弄清楚些真相,万一要是嫁了个白眼狼,把凤族这事抖了出去,岂不是满族都会受牵连?”洛栖笼着袖子,长叹了口气,颇为忧虑。
“说来这月华上神虽然尊位不高,但在天界惹的桃花倒是不少。没想到居然会对我们的小洛栖下了婚聘。”疆良慢吞吞的说了句。
“你懂什么?”素节瞥了他一眼,才拍着自己的香玉石桌,说:“所以栖栖你就来同我们了解此人来了?若说这人吧……”
“不是不是。”洛栖表明了来意,只是在想起重渊那令人血脉贲张的身材不觉又是红了下脸,“听闻疆良爹爹用千年时间酿出的真心酒,可让人饮后吐真心,所以栖栖来此便是想求一壶……”
“哦,真心酒啊。”素节重复了一遍,反倒是疆良会心一笑说:“这倒是个好东西,再铁心肠的人都会把真心话倒个空哦。”
素节那张白净的娃娃脸忽然染上了淡淡的红晕,颇为愤愤的瞪了疆良一眼,才顺了口气,语重心长的说:“栖栖啊,不是我说,这真心酒不是个好东西。”
“咦,怎么会。”“真心酒有倒是还有,只是怕害人者反害己。”疆良摊手,颇显无辜。素节冷哼了声:“你确定还要?”
不过就是喂人家喝一口酒,套套真话。怎么会出问题呢?洛栖很奇怪的歪了头,说:“我又不害人。”
疆良笑了。他起身朝着素节的内屋走去。
边走边说:“自从这真心酒拿来试验了一把后,就再也没回到我手上,如今啊,倒也可以让你拿去玩耍玩耍,省的我日日惦记着它。”
酒是要来了,事也办成了,照理说,洛栖可高枕无忧了,比如说坐在喝醉的美人旁边,听他把惊天大阴谋缓缓道来,等到真相大白的时候,自己再把退婚函狠狠的砸在美人脸上,从此相逢是路人!
但是她很后悔。
素节说的对:这真心酒不是个好东西。
痛彻心扉啊!
此事,说来话长。
洛栖要来真心酒,气喘吁吁爬到第三十二座峰头的时候,只觉着自己快要力竭而亡。若非一路有阵清风相随,让人感觉通体的凉爽,怕也是受不住连夜赶上重渊的洞府的奔波。
明月银辉之下,早已累的脱力的洛栖忽然闻见了一股湿润泥土的芬芳,滴滴答答的水落在顶心,透骨的凉,不觉精神大振。单脚一蹬,便立在了山顶平地之上,面前便是另一个洞天。
这是个素雅的地方,即便是外有黄土,却不掩其内在流风。恐怕与其主人有着息息相关的干系。
洞府外难得的养出了青竹丛丛,彰显了荒山中最葱郁的生命力。而仔细看,便会发觉主人的细心,他从高峰绝壁处引到了山泉,将洞府外围成了一弯小小的月牙潭以及青竹林。
当她站在门外犹豫了半天,先是轻轻的扣了扣竹屋,无人应声,又轻叩了几下,依旧没有人开门。
难道不在?
跑了这么久!居然不在!
返身抬头看看繁星点点的夜空,也没有再下重手去猛拍门,毕竟自己是唐突而来,深夜造访也的确不太礼数。
星河转帘幕垂,夜空如画。青竹飒飒,似在歌唱。北极天桓山号称最接近天的地方,已经接壤天界,不知道此刻有没有哪位神仙俯瞰人间,正起手在天空摆出一幕极为完美的棋谱,月华初上,与身周的月牙潭相互映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