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明律斟完水,习惯性地向窗外一瞥。林茶正从阳光里跑过来。
少年人朝他的朋友挥动手臂,应该笑得很灿烂。那一瞬间,严明律首先想到的竟然是一句赞美:
朝气蓬勃。
给小田补习前林茶收到了院务处的电话,说他的钥匙昨天课后落在了小组导修室,今天有学生捡到交给了失物招领处。因为钥匙是重要物品,上面也正好挂着大学储物柜的编码,所以职员特地去登记表里对了名字,联络到了林茶的手提。
失而复得令林茶喜出望外,他在电梯里撞见严明律时都有好心情,很想开口告诉,但电梯里还有其他人,并在严明律进来的那一秒呼吸全都开始小心翼翼,林茶只能装作一起畏惧。
但他还是忍不住,偷偷地按开微信给严明律发消息:我找到钥匙了!
电梯里没信号,一个小灰圈在文字泡旁不住旋转,直到林茶步出电梯才消失。他随一众学生朝停车场反方向走了几步,对话框里突然跳出一则新消息:过来。
林茶回头,严明律正背对着他放下手机,挺括衬衫的臂膀处牵引出一道衣痕。
林茶这串钥匙只挂了三条,防盗门、家门与学校储物柜,晃动时有足够空间发出清脆声响,林茶也随之笑出了声,悦耳地回荡在车前座里。
严明律不常见林茶笑,所以他赏个脸转过头来,才知道原来林茶右脸有个浅浅的小酒窝。
那么这头绿发,就更加不适合他。
严家前门是一大一小双门结构,大门是给车子进出的,遥控开关,但车驶到门前严明律也还没拿出遥控器开门,甚至没有下车打算。
林茶疑惑躬身,从车窗里看严明律。他正将保温水杯放回架中。“我去一趟云大,”他随口扯谎,但神情自然,“钟点买过菜了,在冰箱,小田想吃什么给她做。”
林茶说:“我是家教,不是保姆。”
“我八点半回来,不吃冷饭。”
“严明——”
“会给你开工资,”严明律似笑非笑,“不过按我心情。”
穷,而且从未听林茶说过他的家人。
严明律今天把钥匙扔进小组导修室后去查了林茶的入学资料,监护人姓林不错,但关系一栏填的是叔侄。
穷,所以得兼职,家里人不给钱,因为不是亲生儿子。
看来这个林茶是经历过一些事的,脾气比他想象得还要倔。
林茶的租屋内灯光大亮时,严明律是站在门外的暗处,冷峻的目光于屋内的边边角角走过。上次被单纷乱地揽成一团堆在沙发床的一角,是因其中藏着麻醉药针剂,现下这张被单毫无秘密,大大方方地摊在晾衣绳上。
被单里有一滩水渍,不易看出,但严明律不是看到的,是闻到的。
他的嗅觉热爱林茶的气味,而他做出了一定程度的妥协,在易感期外已不再服用抑制药物,放任那茶香将自己萦绕。
他对林茶的气味极其敏感,何况他出了太多的水。
严明律发现自己在想象把手指伸进去搅弄时的感觉,应当会很黏腻,像是化掉的糖。
林茶身上无一处不能为他提供曼妙的手感,自后将指陷入他发间时抚过的颈椎,温软的唇瓣。这个人就是有办法,令严明律变成自己此前最鄙弃的情欲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