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上天注定的缘分。那一天,梁一飞去小卖部买东西,无意中看到了五十年国庆阅兵式的录像,他立刻被眼前的画面惊呆了。阅兵方队强大的阵容、整齐的步伐、英武的气势,解说员充满激情的话语,好像在合奏着一曲震天撼地的英雄交响乐,梁一飞被深深地感动了。雄伟的乐曲在回荡,一列列方队走过去,梁一飞的脑子里干干净净的,只有这乐曲和方队。很久,他才醒过来。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决定要去当兵。他相信,那是他应该走的路,他是属于那片橄榄绿的。
我的新兵连 第一章(2)
一飞当兵的主意已定,任何人的劝阻都无济于事。奶奶、妈妈、姐姐的反对都不出乎他的意料,只是父亲的态度让他觉得奇怪。父亲一开始是反对,很强烈,后来是支持和赞赏,入伍的日子近了,他又显得疑虑重重,踌躇不安。父亲这奇怪的态度和他一向武断、暴躁的脾气不太相符。近几天来,父亲总对一飞唠唠叨叨,但说来说去又总是那套老话:又觉得部队是锻炼人的好地方,又怕一飞吃不了苦。父亲这样不信任自己,让一飞很不耐烦。
“你在看啥?我说的话你都记住了?”父亲严厉的声音,把一飞从幻想中惊了回来。
“记住了,记住了。”一飞敷衍道。但心里想,自己都长这么大了,起床、叠被这样鸡毛蒜皮的事也要人交代吗?
父亲的目光又慈祥起来,望着一飞说:“记住就好。”
一飞却避开了父亲的目光,他不敢和父亲对视。或许父亲的目光里包含了太多的慈爱,让他觉得不自在。这些天,父亲变化很大,从不苟言笑变得话多起来,眼神也意味深长。一飞感觉到了父亲对离别的不舍。有时候,一飞也感到难过,毕竟要离开自己的亲人了,但在内心里,要开始新生活的欣喜还是压倒了这种伤感。像今天,他就是欢快的,以至于笑容常常不经意地浮现在脸上。他也觉察到了这笑容的不合时宜,便常低下头来掩饰,以免被父亲看到。
“你笑啥?咋了?”父亲问一飞,奇怪地盯着他。
“哦,没什么。”一飞边指边说,“你看,那边那个大婶抱着她的儿子哭得稀里哗啦。不就是到外面当两年兵嘛,至于吗!”
父亲顺着一飞手指的方向望去,看到了那个泪流满面的妇女。只是她的儿子似乎在为母亲的行为感到难堪,赌气地扭过了涨红的脸。父亲转过头来,看着一飞,叹了口气。
一飞并没有注意父亲的表情,此时,他正伸长脖子,张望从街道上缓缓驶来的三辆中巴送兵车。送兵车的两侧披挂着鲜艳的红条幅,显得喜气洋洋,只是行驶的速度太慢,像个蜗牛。一飞开始埋怨行人没有及时给中巴车让道了,他希望自己能早点坐上送兵车,离开这破旧的县城。
中巴车缓缓地驶到了武装部门口,人群很自觉地让出了车道。但司机还是不停地按喇叭,刺耳的喇叭声此起彼伏,真是自鸣得意了。梁一飞厌恶地看着这些司机,回过头对父亲说:“瞧他们那副德性,不过是破开车的,还以为自己是谁呢!”
父亲没有说话。梁一飞这才发现父亲是在看着自己,眼光凝重。
“咋了,爸爸?”梁一飞疑惑地望着父亲。
父亲愣了愣,慢慢地说:“没啥。我是想,你到了南方,会不会习惯他们的饭菜?部队的训练,你能不能坚持下来?唉,说实在话,其实,我觉得你在家上学也挺好的,你还真不如就在家上学呢!”
梁一飞一听父亲说这样的话,立刻就急了。他大声地质问父亲:“爸爸,你是咋了?当初是你最支持我当兵的,现在怎么又说当兵不如上学好了?”
“我也没说当兵不如上学好。”父亲重重地看了一飞一眼,说:“我只是担心你适应不了部队,到时你咋办?”
梁一飞不屑地看了父亲一眼,说:“你这些话,我早就会背了。当初你不就是我这个年龄去当兵的?你能挺过来,我咋就挺不过来?”
“你怎么能跟我比!”父亲有点生气了,“我当兵前什么苦都吃过,可你呢,娇生惯养……”
“哎呀,别说了。”一飞不耐烦地打断了父亲的话,“就是因为我娇生惯养,才要到部队去锻炼的。你不是也这样说吗?怎么临出发了,又反悔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父亲看着一脸烦躁的梁一飞,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绷起嘴来不再说话了。
梁一飞还想为自己辩解,但父亲无奈、忧虑的眼神使他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他看到了父亲脸上的皱纹,看到了父亲斑白的鬓发。父亲被自己抢白得这样不自然地站着,梁一飞忽然感到很内疚。内疚又化为刺痛,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