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大水,没用动刀见血,沂州全境就此全部收伏,山东的南半部已经不属于大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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沂州“战事”结束之后,声明不干涉具体军务的朱元璋却派人专程给徐达送来了下一步行动的作战意见:“将军现在已经拿下沂州了,下一步按照既定方略应该是进军益都,但如兵向益都,主力却不应该用在益都方向!
我军精锐应该扼黄河要津,敌人只要等不到西方的援兵,也就自然失去战意。所以,断其援兵为主,益都可以必克!即使益都未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转兵进取济宁、济南即是。
济宁、济南二城既下,益都则无根,元廷在整个山东也就势穷力竭,还能不尽是我囊中之物?”(见《明史纪事本末》)。
可见,远在后方的朱元璋其实一刻也没放松对前线的指挥,尤其是在战略部署方面,北伐大军就像放飞的风筝,那长线的另一端始终牢牢牵在朱元璋手里。
令人不得不叹服:在战略布局方面,没多少文化素养的朱元璋的高瞻远瞩犹如天授,在这方面绝对不是徐达能够望其项背的!
没说的,谁的官大——不,谁说的有道理就听谁的吧。
徐达按照朱元璋遥控指挥,派平章韩政率精兵占领榆行、梁城诸镇寨,占领了黄河要冲,山东的一切援兵就此被切断。在此期间,韩政派千户赵宝进兵滕州,元守将杨知远既不敢出城迎战,也没敢依城固守,来了个一走了之,滕州全境不战而下。
徐达则亲率大军来到益都,益都守将大元宣慰使普颜不花是员蒙古骁将,虽然明知外援无望,守城凶多吉少,却宁死不肯突围败走,而是亲登城头督战不降。
不过,这毕竟是大汉国土,红巾军能依靠民众孤城坚守数年,蒙古人可没有这个条件,再加上粮草不济,外援无望的情况下如何能保住士卒士气?整个益都城头咋呼的热闹,其实没有多少人当真舍命守城,围城数日益都即破,普颜不花眼看大势已去,只得只身退到了自己家里。
普颜不花妻子儿女外加老母都在家中,普颜不花惨然与老娘诀别:“儿不能忠孝两全了呀。”
徐达派兵围了普颜不花住所,却不挥兵进院,对于这位蒙古将领,徐达也是早有所闻,据说此人在蒙古人中还算个另类,当得一个“贤”字,若能说服其归降,那对日后的战事无疑是大大有利的!
徐达竟然如同对待两国交兵一般,派遣使者进院谈判,这实在是给足了普颜不花面子!
谁知,普颜不花却并不领情,还是拒不投降,并且面对使者宣言:“我普颜不花乃大元朝进士,现在官至极品,忠臣各为其主,岂肯再事二姓?”
随即与总管胡睿、知院张俊当场自杀,普颜不花的妻子阿鲁真也不愧蒙古“铁娘子”,抱着一对子女投井殉节。
不过,别的元朝官员就没有这么坚决了,平章李老保与白知县等被俘后皆尽归降,益都之战,其实也就是摆了个攻城的样子,轻松便缴获军马粮食数以万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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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此,元廷在山东能打两下的部队也就剩了驻守东平的马德一支。
岂知北伐大军还是没能过一把打仗瘾:十二月初,徐达派都督同知汪兴祖进兵东平,元平章马德眼看大局不妙,主动弃城而逃,汪兴祖进占东平还是兵不血刃。
马德节制的主要部队乃是驻守东阿的元廷参政陈璧所率五万余人,汪兴祖派指挥常守道、千户许秉率部进至东阿,那陈璧行事却更干脆:索性带领所部五万步骑集体放下了武器,这仗又没有打成。
俗话说“兵败如山倒”,这投降的风气也会传染:许秉一个区区千户带少许水军攻到了安山镇,元右丞杜天佑、左丞蒋兴都也是主动投降。
当徐达率主力来到济南东部门户章丘之后,元守将王成也自然就是主动请降。
十二月中旬,北伐大军兵临济南城下,元平章忽林台、詹同、胞因帖木儿早已率所部逃走,手下无兵无将的元廷平章达呆只进巴等只得献城投降,并献俘三千八百五十五人,马四百二十九匹。
济南城的占领,标志着蒙古政权在山东的统治全面瓦解,与此同时,汪兴祖部又开始进攻济宁、巨野等地,元守将陈秉直弃城而逃。
避战或投降的风气还在逐步普及:元蒲台守将荆玉、邹平县尹董纲等见大势已去,一个个争先向徐达大军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