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敬也已听闻今日殿中语,叹:“可陛下却不能叫天下人知道他倚重一个亡魂。”
他看了面前年轻人一眼,越是能从他模糊眉眼中窥见他往日聪敏端方,便越是惋惜,想说的话也如针刺,令这首辅心中也不舒缓极了:“更不能叫朝臣知道,陛下对你倚重,胜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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澹台衡默然。
张敬对陛下性情也还算了解。“陛下只是一时气急罢了,等发现其中不妥,陛下自会反省。”
他没留意澹台衡脸上沉默神色,叹息:“才长于人,辞长于人,却因无法锋芒毕露,只能选择大器晚成,子瞻从前,便是如此。”
万万没想到,世上还会有第二人。
何躬行便是亲自经历过的,因为听完脊背也弯下去,今朝越过老师拜见陛下,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老师愿意容下澹台衡,是因为老师知道。
知道他并无私心。可自己却不知。
张敬:“你打算如何?”
澹台衡:“为臣过近,则易偏狭。陛下可适当疏远我,这便很好,再者,我也不愿现于人前。”
不然之前做的那些不就露馅了吗。
张敬沉吟。他其实想问一介帝王怎会甘愿屈居人下,况且陛下虽素仁德,但对前朝叛军之祸,总是厉之又厉。
但还是没问。想到那祭文,他按捺住心中长叹:“还未悼念令弟亡祭。”
何躬行终于望见那没有倒影的素衣身影。
他衣袖萧萧,听他们老师道:“太庙祭祀本是选在三月初七,却惊扰了阁下与令弟安宁。”
澹台衡只说:“不必如此,我与玉成早已长眠。”
语如风过,张敬却是心中一震,与何躬行一齐回过神来。
张敬只从那祭文年日之中发现他们祭祀太庙之日,竟是澹台衡幼弟的祭日。
却没想到,他会被惊动,不仅是因眷恋,被献祭给幼弟而久久不去,还是因,昏君已亡,他却仍然死在了幼弟夭亡的同一日。
冥冥中像是一种宣告。
他从未逃脱过傀儡换命般的宿命。从未,真正做过留名史书的君王。他只是历史长河中只余祭文流传下来的一片残片。
连感人至深的文辞,都与他无关。
距离秦疏进宫后已过了几日,留心秦家婚事的几家都侧耳仔细地等着消息,想知道秦家到底得了什么好处,可一直没什么动静。
有几家便也按捺不住了,宴请秦樟,明里暗里贬损秦疏,又劝他为女儿寻一门比下有余的亲事,话不是为嘲讽弹压,便是为自己谋划。
秦樟虽然觉得厌烦,更多的却是忧心。
直到这日,终于有了圣旨,竟是钦封秦疏为郡主,可不跪君王也就罢了,封号里竟还特别赐了云台二字。
秦樟震诧不已,谢恩接旨后又惊又忧,只是还好婚事是不必担心了。除此之外,还有黄门搬来一箱箱赏赐。
赐了丝绸珍宝若干,加两柄玉如意并一展珊瑚屏风。
秦樟令秦保去喊小姐来,秦疏却听到通传,才倦懒疲惫地从床榻上下来。
索性黄门也随和,说云台县主不必亲自来谢恩,秦樟便由她去了。
紫鸢松了好大一口气,扶小姐起来,为她梳发髻时,笑着道:“小姐养好了些,怎么瞧着越发容易累了,才睡了半个时辰,怎么就眼睛都睁不开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