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公,今日这选侍讲,可都要考些什么?”毕竟没什么经验,李凌峰想借机打探一下。
崔公公听见李凌峰的声音,脸上皱巴巴的褶子都堆到了一起,笑呵呵道,“小李大人,今日这侍讲选举都是陛下定夺,我不可不敢多嘴。”
崔德喜也是在宫里浸淫大半辈子的人了,一双黑白分明的瞳孔似乎带着看透人心的魔力,平日里大多是不苟言笑的表情,大夏朝宦官地位低下,但他是潜邸时就跟在永德帝身边的老人了,最是知道永德帝的心思。
不过,崔德喜还是很看好李凌峰的,小小年纪中了状元不说,还入了陛下青眼,上次永德帝再问李凌峰朝中可有奸臣时,李凌峰虽然年纪小,但反应迅速,给了一个众人都意想不到的答案,自然觉得他与普通人不同。
这会儿子永德帝想给自己的皇儿选侍讲,李凌峰可是陛下心头头号属意的人,而且据他猜测,自己的主子一直觉得太子受欧阳濂的影响行事太过规矩,八成想把李凌峰指给太子殿下做侍讲,也好从旁影响太子的处事方法。
太子是敦顺皇后的嫡子,又是陛下长子,母族威望,自己在几个兄弟中虽然略显迂腐,但目前依然是陛下心中最满意的储君,只要按部就班不出什么乱子,日后便能继承大统。
这对别人可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毕竟待太子登基后,作为太子府侍讲,这可是求也求不来的从龙之功。
因此,崔德喜一直看李凌峰都挺顺眼的,觉得他是可造之材。
如今虽然不能透题,但是还是低声在李凌峰耳边宽慰了两句,“小李大人无需担忧,只要按正常应对便好。”
听见崔德喜这样和自己说,李凌峰的心也定了下来,左右选不上侍讲也没什么,永德帝的四子他了解得不多,一时间也看不出来谁是天生的帝王,选不上更好。
反正永德帝短时间内也不会嘎,他日后还有时间慢慢谋划。只是万一选上了呢?
这太子侍讲选举,人人都在跃跃欲试,只有李凌峰觉得乏味。想到欧阳濂,李凌峰更是头疼,只希望他不要选到太子门下就行了。
其实除了欧阳濂,李凌峰不想给太子做侍讲还有很多原因,看过史书的都知道,一般早立的储君基本上都活不到登基的那天,就算活到了,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夺嫡之争,何其艰险?
李凌峰两次见太子楚慎,多少也能观察出一些他的性格和处事,看着是个宽厚仁慈,聪明仁慈的储君,若是太平盛世,需要的是守江山的君王,他定是当仁不让的选择。
只是如今朝廷内有党争水深火热,外有强敌虎视眈眈,还有其他皇子,看起来都不简单,恐怕以太子的“仁德”根本无法招架,到时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的小命可能也得跟着玩完。
想到昨日府中收到的信件,是来自于那位誉满京城的诗酒皇子楚霁,此刻正一身风光霁月的风雅公子模样,李凌峰就觉得人设这个东西,果然是最不可信的。
察觉到李凌峰看过去的眼神,楚霁玄衣微动,掀起眼皮淡淡的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李凌峰只得尴尬一笑,刚刚想得太入迷了,竟然下意识的看了过去,这会儿还被当事人给抓包了,希望二皇子不要觉得自己是有意去给他做侍讲。
昨日便将信封送到了他府上,虽然没在信中道明身份,可是也暗示了不少,李凌峰也不傻,自然猜出了是他。
见新晋的举子都蓄势待发,欧阳濂转身询问过身后的太子,便清了清嗓子,待众人看过去,便开口道:
“诸位同僚,均是我大夏少年英才,今日聚在此处,也知所谓何事。如此,某便不再多说,只希望各位尽心,尽责,尽力即可。”
随着欧阳濂话音一落,他身旁一位瘦巴巴的儒士打扮模样,脸庞棱角分明,眼窝凹陷,下巴蓄着一搓山羊胡的男子下一秒便站起了身来,这位官员,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儒家大师的风范,只是不同于他气质的是他的眼神,带着倨傲和轻蔑。
这位大人,便是国子监内传授皇子们经文典籍的国子监监丞,刘伯义刘大人。
国子监监丞在大夏也只是正七品官员,李凌峰好歹也是从六品,比他官阶还高,只是却也没有刘大人这种盛气凌人的姿态。
刚才他与欧阳濂等人一起走进来,众人与他见礼时,他还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李凌峰虽然不解,但想着他也是国子监中传道授业解惑的老师,定然有自己的一技之长,有些傲气也不为过。
显然,这位刘伯义也是听说过李凌峰的“奸臣论”的,起身时看向座下众人,都是用倨傲的神色一一带过,轮到李凌峰时,脸上的表情不由冷了几分,用鼻孔对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