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乡试发榜前一天,林老板终于风尘仆仆地赶到了十里庄,庄子上的人跑到客栈里找李凌峰的时候,他正在房中看书。
“小的见过老爷,林老爷让我来禀报一声,他们先在十里庄安顿下了,等老爷得空过去。”
小厮站在门口,说完后将手中的一个信封递给李凌峰。
“这是林老爷让小的带给老爷的。”
小厮是李凌峰之前在黄二狗处买的家仆,李凌峰见他办事稳妥,有两分机灵,赐名十一,然后就把人留在庄上看着了。
李凌峰接过信封,明日乡试发榜,他今儿也不愿跑,索性等发完榜再带着已经制出来的蚊香过去给林老板查验一下。
“你且回去回复,说我知道了,待明日发完榜后寻个时间再过去。”
十一闻言对着李凌峰行了一个礼,就退了出去。
李凌峰等他出去后,打开林老板密封好的信封,从信封中取出一张白纸,李凌峰用茶水打湿后渐渐浮出字来。
他一目十行,浏览完信上的内容后将信纸捏成了碎屑,等干了后又丢在芸娘昨日端来的火盆里烧了个干净。
芸娘的男人死的时候确实没有留下遗嘱,为了保住客栈,以后能把儿女养大成人,她自请为“贞妇”,发誓一辈子都不改嫁。
陈家老二没想到芸娘如此刚烈,竟然自请为“贞妇”,不知道从哪找人写了状纸,把陈家的族老全部请过来见证,逼迫自己签下协议,不可抢占兄长留下的遗产,否则就要与自己对簿公堂。
要知道,在大夏朝黎民百姓无论什么理由告官,不管有理没理双方都要以“德行有亏,滋生事由”先被打上二十大板,除非你有功名在身,否则板子下去,这可不是要了老命了嘛。
无奈之下,只得签订了契约,放弃了抢占客栈的想法。
大夏律法中存在的缺陷,李凌峰觉得可以通过一系列的手段改进,但是芸娘人生留下的缺憾,可能再也难以弥补。
芸娘自请为“贞妇”的那天,那个时常与三五个好友来客栈用饭喝酒的六爷,第一次喝了个酩酊大醉,就算喝醉了,他也只深深看了柜台处的身影一眼,然后匆匆留下酒钱离去。
芸娘垂首间,睫毛被雾打湿。
至此,李凌峰再也没在客栈中看见过六爷,只不过,他的兄弟偶尔还是会来客栈里打包两样小菜带走。
李凌峰窝在房中看了半晌的书,桌上燃的蚊香有一股淡淡艾草香,待窗外孤月浮于残星,四下一片寂静,才收了书本歇下。
一夜无梦。
筑城的清晨又是难得的太阳,李凌峰现在的体力随着年龄的增长和日积月累的锻炼已经逐步攀升,若是以前他一拳能将树干打个大坑,可想而知如今手下的力道了。
李凌峰将军体拳打得虎虎生风,直到发了一身的汗,才小跑回客栈中,准备擦洗后换身衣服与何崇焕等人一起往州府府衙门前观榜。
乡试今日发榜的事传遍筑城大街小巷,大夏重科举,大夏百姓心中对读书人也有一种天生的崇拜与向往。
一众学子自昨夜便已经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今日顶着两只熊猫眼从被窝中爬了起来,早早去到府衙门前蹲榜,要不是半夜有宵禁,去蹲榜容易被胥吏逮住一阵爆锤,他们甚至都想带上被褥睡在张榜的地方了。
筑城人声鼎沸,太阳炙热,却也比不上学子火热的心情。
李凌峰回客栈的路上,就见到许多学子相约前往府衙门前,今年乡试的考题被孟宪大人连夜更换后,落榜率定然远超去年,所以一众考生就像被放在火上炙烤一般,心情可想而知了。
“峰弟,快去换衣服,等下一起去看榜。”蔡进眼睛一亮。
他和吕为安来了小半会儿了,几人都知道李凌峰有晨练地习惯,所以不约而同的等他。
李凌峰知道今天要放榜,回来的时间早了不少,看见大堂内的好友,他点了点头,麻利的回房去换衣服了。
等李凌峰下楼的时候,芸娘正好做了早饭给几人端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