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越道:“鲁大人还是耿直的性子,并不会一味妥协……”
“光我就看到大人好几次沉着脸回来,自己关在书房里谁也不搭理呢。”相思笑盈盈地给两人倒酒,“准是跟首辅大人又起了争执,谁都不服气!”
江怀越挥手道:“我是不愿意跟他真的起冲突,常常谦逊退让而已。”
“不过他也算是官场上特立独行的一个了。”宿昕瞧着两人,又道,“江怀越,你在朝堂上动了怒,可不要把气撒在相思身上啊!”
“……我怎么会……”江怀越觉得他着实有点管得宽,相思却抢道:“不是怎么会,是怎么敢!”
他压低声音,绷着脸道:“又胡说八道!”
相思委屈道:“瞧瞧,这就已经凶悍起来了!小公爷,你看他是不是不把您的叮嘱放在心上?”
宿昕却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您还笑?”相思讶异地问,“怎么也不想着帮我,为我撑腰了?”
“凶是外相,那眼神一看就是色厉内荏啊。”宿昕一展玉骨湘妃扇,轻轻摇着道,“依我看,回去后倒霉的还是他。”
三人乘着画船游遍秦淮风光,直至临近黄昏时分,宿昕才起身道别。
“沿河风光到了晚间更是怡人,只不过留给你们这新婚夫妇单独享受了,我家老头儿最近脾气暴躁,要是我回去迟了,又要被唠叨得半死。”他不无遗憾地拱手行礼。
“是小公爷又惹令尊生气了吧?”江怀越往窗外看了看,又道,“莫非最近又有什么风流韵事?”
“我是那种人吗?!嗨,他每天都在生气!不管有没有人惹,我看大概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宿昕上了岸,看画船缓缓驶向下游,便返身朝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余热未散,蝉鸣喧腾,纵然是带着折扇,但走了一程也觉得又累又热。他开始后悔刚才没叫江怀越将他送到离家更近的地方再上岸,然而这时候想要找轿子和车马也并不容易,宿昕只得加快脚步穿行于长街。眼见不远处就是平素常去的茶楼,便想着进去再坐一会儿,让掌柜的给找匹马再回家。
谁知还未走到茶楼,忽听后方传来马车疾驰之声。宿昕算是反应敏捷,闪身避让间,一辆马车迅速驶过,差点将他给撞到。
“不长眼睛的东西,在这城里不怕撞到人吗?!”宿昕怒不可遏,朝着马车骂道。
一阵急促的响动后,那辆马车竟然在前方硬生生停了下来。
“怎么,还想跟我理论?”他气冲冲走上前,“也不看看我是什么……”
话语还未完,原本紧闭的车窗忽而开了一道缝隙,从里面传来清冽动听却又蕴含冷意的声音。
“自己走路都得意忘形,才下了画船,又想去什么地方喝花酒吗?”
宿昕不禁一愣。这少女的声音如此陌生,可听着怎么又像是跟踪于他,并且对他的日常行程早有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