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怀越打量他一下,从容淡定道:“鄙人姓江。”
相思和戴俊梁都面露意外,丁满忠不明所以,点点头笑道:“哦,江大人啊,我叫丁满忠,是这魏县的衙役。不知道您是从事……”
他说了一半,忽而自己又停了下来,纳罕地看着江怀越道:“您是姓哪个江?江水的江,还是姜子牙那个……”
“江水的江。”他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轻轻写了自己的姓氏。
“哎?那不是和西厂提督一个姓氏?”丁满忠满头雾水,“先前还说起这位江督主到了大名府,连咱们县令都去了呢。听说您是督主手下,原来还和他同姓啊?”
戴俊梁神色有异,江怀越朝众人笑了笑,看看相思,又道:“是,我和他同姓。其实我原本也不姓江,因为跟着督主时间久了,深得他老人家信任,便赐我同姓。”
丁满忠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那您难道是他干儿子?”
正在喝茶的相思忍俊不禁,结果一下子呛了水,咳嗽得脸都通红。
戴俊梁忍不住给丁满忠一脚:“别瞎猜!”
“我怎么就瞎猜了?这不是彼此熟悉一下吗……”
江怀越却还是一脸平静,谦和地道:“不碍事,大家闲聊一下而已。丁大哥脑子活络,想得很细致。若是能在衙门里做事时候也这样灵活,想来是有前途的。”
这下洪三娘一家都高兴起来,丁满忠更是骄傲得不行,忙着催促巧儿去厨房炒菜。
巧儿和洪三娘起身,丁满忠也去取酒了。相思低声向江怀越问:“大人,您是不是已经吃过了?”
“嗯,你不是还没吃吗?我等你。”
两人在说悄悄话,戴俊梁略显尴尬地道:“我还得回家去……”
“怎么,戴兄弟,家里有事?”江怀越道。
他还没回答,丁满忠已经捧着酒坛过来了:“还不是为了给媳妇儿送鸡汤?叫纯儿去,离得又不远,一会儿就到了。”
说罢,又连声叫来纯儿,让他送鸡汤去戴家。
“戴兄弟也成亲了?恭喜。”江怀越朝他抱拳。
丁满忠坐在一旁笑道:“再过几个月他也当爹了,其实已经算来得晚……”
“我说你今天话真多!怎么又抱这样一大坛子酒来?不是晚上还轮到你值守吗?”戴俊梁不满地道。
丁满忠却耸耸肩:“又没什么事,再说县令不是去大名府了吗,依我看,只要那位提督大人不撵他走,他是绝对不会回来的。哎对了,小江大人,不知道你在陪同的时候有没有见到我们魏县县令?他是不是还在那里没走?”
江怀越装作回忆了一下,道:“嗯,应该是见过……是不是瘦瘦高高的,眼睛很小的那个人?”
丁满忠连连点头。
“丁大哥如果晚上当差的话,我看还是早点回去,免得被抓个擅离职守的错处。”江怀越慢慢道,“因为我走了之后,那位县令大人应该也很快就回魏县了。”
“什么?”丁满忠吓了一跳,“提督大人不是得住在大名府吗,县令居然那么早就回来了?”
江怀越笑了笑:“晚宴开始得早,结束得也早,我家大人路途劳顿,不想多应酬。他既然回去休息了,作陪的人岂有逗留之理?”
“倒霉倒霉!酒都没得喝了!”丁满忠丢下酒杯,巧儿正端着菜出来,见他急匆匆往外走,叫道:“怎么回事,去哪里啊?”
“回去值守了!”丁满忠悻悻然摆摆手,很快走出了店堂。
巧儿嘀咕了几句又回厨房去了,江怀越的唇边不由浮起一丝笑意。戴俊梁见丁满忠这个口无遮拦的总算走了,才低声向江怀越道:“我这个表妹夫就是这样心无城府的人,本性是不坏的。”
江怀越饮了一口茶:“看得出,你不用担心。”他顿了顿,又问,“你现在仍旧在做衙役?”
“年前做了捕头。”戴俊梁道,“我也已经知足了。”
“上次我就说过,以你的见识和身手,去大名府也是可以的。”江怀越道,“正好我这次住在大名府,你若愿意的话,明日来找我,我为你引见。”
相思在一边看看戴俊梁,戴俊梁却道:“还是多谢江大人赏识了,只是我之前也表达过同样的意思,我这个人也可说是胸无大志,在这本乡本土守着就行。孤身一人去大名府闯荡,怕是还不习惯……”
“总觉得有点埋没了……”江怀越叹了一声,“我在大名府见到的那些衙役,看上去还不如你干练。”
“人各有志吧,我就想过简单的日子。”
相思见状道:“戴大哥说的对,每个人喜爱的生活不同,他在这里面对的都是熟人,处理事情也得心应手,如今又有了家室,更是只需过平稳的小日子就可以了。要是去了大名府,虽然机会更多,但各种案子也多了,说不定还有穷凶极恶的犯人,那不是也更危险了吗?”
江怀越也只好不再提此话。又过了一会儿,洪三娘和巧儿先后端着菜肴出来,纯儿和弟弟也奔了回来。众人围坐桌边,热情招呼相思和江怀越吃晚饭。
相思自是不会客气,但知道江怀越已经在大名府参加了府尹举办的筵席,便想叫他不用勉强。没想到他倒是也跟着她吃了起来。
洪三娘难得不好意思地道:“岑蕊是在这吃住了三年,不过我们这里毕竟是小地方,菜式也简单,比不得大名府和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