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冰冷的木屋里也暖和了一些,相思背对着江怀越,将夹棉的长袄半脱了下来。饶是动作小心再小心,手臂一动,还是痛得让她咬住了嘴唇。里面的衣袖已是血迹斑斑,她抬起手臂蹙着眉看了又看,想要将衣衫脱下却有些忐忑。
很奇怪,当初第一次见江怀越,她就跪在他面前,外表镇定自若地轻解罗裳,甚至求他要了自己。那时的她,尽管内心战栗,却义无反顾地将自己的身体呈现在他眼前。而现在,虽然只是想脱下半侧衣衫,却有了犹豫与不安。
寂静中,身后忽然传来他的问话。
“你这样半脱着长袄不冷?”
“……不是想要清洗伤口上药吗?”她没好意思回头,自己慢慢解开了盘扣。
江怀越不说话了。
她在褪下最后一层衣袖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回头望了一眼。
他居然,坐在那里,垂着眼帘,望着跃动的火苗,似乎是故意不在看她。
相思原先还内心尴尬,此时却不免有些失落。她也没吭声,自己用布巾蘸了热水,小心翼翼地洗去了伤口周围的血迹。然而毕竟伤在手臂外侧,再想仔细清洗就有些困难,布巾才碰触到伤口,她就痛得叫了出来。
痛是一方面,更多的是委屈。
他竟然,不来帮忙,连看都不看。
正郁结时,身后传来动静,江怀越伸出手来,从她手里拿走了犹带温度的布巾,重新在盆里洗了一遍。
随后平静地说:“你过来。”
相思愣了愣,转过身站了起来。
衣裳半褪,雪白的肩臂就这样曝露在寒冷的空气里,犹带着一道暗红的伤痕。散落的长发流泻下来,正拢在了金丝彩线绣成的凤穿牡丹抹胸间,墨黑与金彩,内敛与妩媚,交融于一起,在嫣红底子间盛放出别样的国色天香。
她坐到了江怀越身旁,看他一眼,又不说话。
他很专注地为她清理伤处,落手准确又轻柔,毫不拖泥带水。相思原先紧绷着的臂膀慢慢放松下来,待等他给伤口敷上了药粉,再认真包扎完毕,她侧着脸看了一眼,又轻轻拢了拢垂下的衣衫,并没有穿起的意思。
江怀越忍不住提醒:“已经包扎完毕,可以将衣服穿好了。”
相思却捂着伤处蹙眉:“手臂痛得不能动了,我怕伤口再裂……”
江怀越简直无话可说,刚才还觉着她经过了魏县三年仿佛已经成熟能干起来,怎么现在连起码的自我照顾都做不到了。
“那你难道就这样光着半边?”他皱紧双眉,虽然生气却还是很小心的拎起相思的衣衫,用力覆压在她肩头。相思其实也冷得够呛了,顺势往后坐,想要倚靠在他怀里,没成想他还穿着坚硬的铠甲,这一靠上去冷得她险些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