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这钱墨泰他们在场都看到的,也不好意思落入自己的口袋,退了也好。至少,以后在家里给的时候,还可以自己接了来的。这样想着,墨贤就不觉有那么心疼了。
墨贤安安稳稳地住了几天后,墨泰也真的赶了回来。但他没有兑现三天的期限,还是墨善求到几乎翻脸才姗姗来迟。
墨贤不知道墨善是如何把墨泰叫回来的,他只知道,墨泰还是心里有他这个亲爹的。这让墨贤的心情格外的晴朗,刀伤也恢复的比上次要快了许多。
手术靠医术,养病靠心态。
前前后后大约住了半个月左右,墨贤就能欢快的出院,坐着孙子墨小宇的车子回了家。
回家料理墨贤的那些事,自然而然地落入在刀子嘴,豆腐心的墨蓉身上,墨泰、墨安、墨善三人均长时间不见人影。
周莲花则整日跟墨贤提及在市院的花费,说那是她借给墨安的钱,吵着墨贤应该叫墨泰回来算清账目,起码要补回一半。
墨贤虽也有此意,但他没办法开口,也不知道该向谁开口。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的那些“遗言”,当务之急,是必先逼着墨蓉离开墨家村。
只有家中无人,墨泰和墨安等人才有可能回来。也只有他们都到齐了,才有可能算那笔账。
但墨蓉好像变得比以前聪明,除非是莲花去叫她,她才到家走一趟。来了家也不跟他们多说话,只管埋头干着周莲花交代她做的事,干完了,还是一声不吭地回了店里。墨贤根本找不到借口生她的气。
就这样郁闷地过了一个多月后,墨蓉终于被墨贤抓到了吵架的机会。
那次,因金礼兵再三邀请,墨蓉关了店门出去玩了三天回来。墨贤就阴沉着脸把墨蓉送来的鱼肉倒进了垃圾桶,赌着气不吃任何东西,也不准墨蓉给他更换底盘。还骂她不要脸,专门做着倒贴男人的鬼事,伤风败俗至极。
周莲花在边上出奇沉默着,任凭墨贤肆意发泄。
墨贤是越发泄越起劲,仿佛誓要把他一辈子没说过的风凉话和一辈子不敢说出口的脏话,连着把那些风言风语也当成真事一样说了出来。
这一通酣畅淋漓到近似冲着杀父仇人的谩骂过后,墨贤顿觉无与伦比的舒坦。
挨骂的墨蓉,却像一具冻僵的死尸,面无血色,心如死灰,生无可恋地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墨蓉原先以为父母只是埋怨她打麻将赌钱,记恨她不该找个外地佬金礼兵做男朋友而已。她怎么也没想到过,一向木讷老实的父亲也会相信村里那些长舌妇们的闲话碎语,并无所顾忌地冲着亲生女儿责骂,不,是辱骂,比公开断绝父女关系还要恶劣的辱骂,这种“大义灭亲”的言语,有力地将那些谣言辩证成了事实。
墨贤的意思很明显,就是用他自身在墨家村的公信力,公开指证了墨蓉开的并不是早餐店、而是“卖身店”的事实。
因为在墨贤的印象中,早餐店是没有钱可赚的,墨蓉依然经常赌博的钱会从哪里来就不言而喻了。
若是听到从别人口中说出的,墨蓉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是拼命,她也要让说这些话放这种恶臭屁的人得不到好下场。可这些话,真真切切从墨贤嘴里吐出来的,墨蓉哪受得了亲人这等猜疑和污蔑。
墨贤是自己的亲生父亲,没有人相信他会说假话,也没有人相信墨蓉赚的多是辛苦钱。
墨贤给亲生女儿墨蓉下的定论,谁吃饱了饭没事干了来替墨蓉辩白?
吃瓜群众更喜欢的是看别人家的笑话。
呆若木鸡神游天外的墨蓉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离开娘家回到店里的,只记得回到店里关上店门,爬上隔楼给墨安打电话的时候,终于哭出声来,泪如雨下。
直哭到泪干之后,墨蓉才拨通了墨安电话,想让他回家给墨贤换底盘。
生气归生气,墨贤挂尿袋的底盘仍旧要按时更换,墨蓉不会因墨贤的辱骂而装无视。
墨安惊问非得他亲自回家给老父亲更换底盘的原因,墨蓉悲从中来,又一阵痛哭流涕,把墨贤不肯让她替他们兄弟看护墨贤的吵闹过程全说了一遍。
墨蓉本来想着跟墨安诉诉苦,然后让墨安去开导墨贤和莲花相信自己,接纳自己,自己才可能继续帮助兄弟代为照顾墨贤。
谁知墨安听后依旧沉默良久,才支支吾吾地说:“其实吧…其实我也不赞成你在家里开店,只是我不好说而已。这村里人说三道四流言蜚语那么多,爸妈听到难免会难过,你也不能怪他们,他们也是要面子的人…”
墨安显然也默认了墨贤所说的那些话,此时,支撑墨蓉继续开店的“最后一根稻草”折断了,断的七零八落。
墨蓉在言语打击和精神崩溃中颤抖着拨通了墨善的电话,说自己坚持不下去。连亲生父母和自家兄弟也是把她看成那样不要脸的女人,她没有面目再在墨家村待下去了。
本来工作不顺、情绪低落的墨善,没加思索就同意墨蓉把经营了半年多的早餐店给彻底关闭了。
墨贤终于如愿以偿的看着墨蓉又一次凄凄惨惨地提着包裹离开了娘家墨家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