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并不是什么“谢礼”,是千辛万苦从卡布里部落里讨的,他多干了一份活,背着乔星辰,换来一只鸡蛋。
上岛好几天,大多时候都只能吃个半饱,黑崽觉得陆南川瘦了、憔悴了,尤其一大早起,胡子拉碴的,一点儿也没从前的高僧样了。
平日里不大能看上眼的鸡蛋,现在成了奢侈品,他在自己兜里藏了一下午,现在可算逮着机会献宝,如同狗崽接着飞盘,颠儿颠儿跑回来等夸。
水煮蛋已经凉了,在石头上磕碎了壳,露出里面弹软的蛋青。
陆南川没让着顾玉琢,在他的注视下,把鸡蛋给吃了——所幸是一小口一小口,否则连水都没,非得噎着。
独处的时间总是短暂,还没等多走两步,叫吃饭的人就来了。
“你们怎么跑这儿来了。”骆岑踏着软沙而来,扬声道,“郦教授喊了半天见没人应,还以为你们俩让野兽叼走了。”
陆南川没应声,顾玉琢未免冷场,冲他摇摇手说:“这就来。”
三人往回走,骆岑忽然聊起他们小时候在海岛上赶海的趣事,说从前你的陆老师可没现在这么无聊,活泼得很,整个沙滩上就看他上蹿下跳了,挖着一个蛏子就跟挖出来新大陆一样,非得嚷嚷得所有人都知道。
摄影师拉了特写,月光、沙滩、海浪,三人并肩,黑崽冷不丁觉得自己像多余的那一个。
只是陆南川不按常理出牌,他没接后话,反道:“这我还真没印象了,恨不得八百年前的事了,你还记得挺清楚——骆大师,我真羡慕你的记忆力。不像我,细枝末节总也记不清,不然也不会因为记不住小琢的鞋码而把拖鞋都买错了。”
顾玉琢让他一句话吓得奓毛,用了这辈子所有的定力才没把眼睛瞪成铜铃。可惜脑子就不行了,脑浆跟沸腾了一样,不住地想:不会吧不是吧,陆老师要带着我在全国观众面前出柜了?
哎呦,说什么拖鞋呢,叫人怪害羞的。
也不是诶,他啥时候记错鞋码了?
没啊,就是我的码啊。
他狐疑并偷摸地迅速瞥一眼,没在陆南川脸上捕捉到什么,倒是瞧见骆岑难看的脸色。
骆岑才昂起的谈兴被刷地浇灭,他不发一言地走在前面,率先走进了灯光的笼罩里。
在犀牛岛上生活几乎不存在所谓的“节奏”,随着月落日升,睁眼能想到的是“吃什么”,等温饱满足了,才能去想“任务”,他们一行七人,每天都活得充实。
而这地方也正如郦芳所说,天气一时一个样,两小时落雨两小时晴,时而稠云密布时而千里无云,简直是磨练人心的好去处。
一周后,导演通知他们,第一期已经剪出来了,待播出之后看看反响如何,也差不多能知道他们攒的七十来个编织包有没销路。
这些包来的不容易,真正是血汗挣来的。
鉴于几个人打鱼狩猎水平仅处于幼儿园阶段,只能放弃和卡布里部落以物换物,大方针换成了积极出卖自己劳动力。
骆岑甚至拿出了自己上百万的琴,要去卡布里卖艺。但对卡布里人民来说,花钱听曲不如雇人干活来的实惠,导致享誉业界的大师也没了用武之地。
一周多熬下来,所有人都灰头土脸,野人等级迈上一个新台阶。
这天,头顶黑云翻滚时,骆岑和江照却去了犀牛岛西侧的罗夫崖上摘野菜,眼见黑云压得愈发地低,导演从茅草屋外推门进来,提醒他们可以去找下外出的队友。
——他们这综艺和其他综艺一样,也有剧本,只是荒岛上不可控因素太多,有很多“剧情”都是临时拍脑门拍出来的。
在场的两个圈内人——顾玉琢和陆南川,不用过脑子就明白了导演的意思。
这种能剪出危机感的情况,简直可遇不可求,一次错过恐怕再难碰上。
导演点名让他们二人去,到底是吃这碗饭的,就算不危急,他们俩也能演出点危急来。
毕竟得要收视率。
出门,没等踏上去罗夫崖的羊肠小道,雨就下来了,又大又急,噼里啪啦地往叶片上浇。
顾玉琢和陆南川一人一条雨披聊胜于无,边抹着脸上水边一脚深一脚浅往上爬。
哪料刚从密林里冒头,前方一道刺眼的霹雳就划破了海天交接处,同时,后面跟拍导演的对讲机滋啦啦响起来——
“大刘快叫人上来!出事儿了!”
“卧槽!”
话音不甚清晰,但也足够顾陆二人听明白了。
俩人对视一眼,没再一步步走,拔腿向前跑去,冲进了密密的雨幕中。
作者有话说:
隔壁《海海》求预收咯,狗血论斤称,不狗来打我(作者敲着饭盆吆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