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她开到街上时,因为太紧张和兴奋,差点跟一个穿着白色敞篷车的年轻人相撞,不过她很快就控制住自己了。为了证明她真的是个好驾驶员,而非第一印象那般,她追上那名男子,并超了他的车。当她经过他身旁时,看到他笑了一下,她心里开始唱起一首小曲,悸动的感觉穿过全身。不知为何,那天早上她就预感有什么很棒的事情即将发生。在过了一个完全平凡无奇的办公日之后,她的期待原本已经稍微黯淡下来,但是现在,它们又重新发光。
她在红灯前面停下。当她在等绿灯时,年轻男子开到她旁边。“嗨,”他说,“你的车衣很好看。”
“谢谢你。”
“我知道一个不用下车的好地方。今晚要不要跟我去看电影?”
“呃,可是我根本不认识你!”阿拉贝拉说。
“我叫哈利·弗惠尔[33]。现在你认识我了,但我还不认识你。”
“阿拉贝拉。阿拉贝拉·吉尔[34]……但,我并不了解你啊。”
“那是可以补救的。你要去吗?你住在哪里?”
“碎石广场。”她来不及考虑就回答了。
“我八点会到。”
那一刻,红灯转成了绿灯,就在她开口拒绝之前,年轻男子开走了。八点,她不可思议地想着。八点……
在那之后,阿拉贝拉只好买下了那件车衣。她只能这么做——见过她如此光彩夺目的模样以后,如果他来接她时再看到她穿着那件破铜烂铁,他会怎么想?她回到店里,签下合约,回家。
当她开进了车库,停在晚餐餐桌前时,父亲透过挡风玻璃罩瞪着她。“哦,”他说,“也该是你终于失控帮自己买件新衣的时候了!”
“我也这么想!”母亲说。她母亲比较喜欢旅行车,身上一直都穿着相同款式的车型,“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自己活在二十一世纪呢!还有啊,既然你都活在二十一世纪了,你就得让自己被看见。”
“我——我只有二十七岁,”阿拉贝拉说,“很多女孩在我这个年纪都还单身。”
“如果她们穿成她们年纪该有的样子就不会。”她母亲说。
“你们还没说你们到底喜不喜欢这件衣服。”阿拉贝拉说。
“哦,我喜欢。”她父亲说。
“应该很引人注意。”她母亲说。
“已经有人注意到了。”阿拉贝拉说。
“哇!”她母亲说。
“这么久了,终于!”她父亲说。
“他八点会来接我。”阿拉贝拉说。
“看在老天爷的分上,别告诉他你读书!”她母亲说。
“我不会的。我也没有真的读什么书——再也没有了。”
阿拉贝拉说。“也不要告诉他你以前那些激进的见解,”她父亲说,“什么人们之所以穿着车子,是因为他们对上帝赋予他们的身体感到羞耻。”
“爸,你知道我已经好几年没说那些话了。自从,自从——”
“自从办公室的圣诞派对。”她在心里继续说下去。当厄普斯威特先生摸了她的屁股,遭到她厉声斥责之后,他说:“回去读你的历史书吧,你这个怪人。你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纪!”
“自从很久以前,我就不再说了。”她软弱地结束这段谈话。
哈利·弗惠尔在八点整出现,她迅速朝他驶去。他们并肩开上黑顶大道,把小镇抛在脑后。这是个美好的夜晚,春天才刚刚来临,还有一点冬日寒意,突出的月亮被彩绘成生动的银色,星光锐利而一闪一闪地跳动。
停车场电影院十分拥挤,但他们在后方找到了两个位置,距离小树林边缘不远。他们停得很近,近得几乎要碰到彼此的挡泥板,而她感觉哈利的手在触碰她的车身底盘,并试探地朝她的腰间摸索,就在她车衣的鳍状尾部上方。她想抽身,但记起了厄普斯威特先生的话,她咬住嘴唇,试着把注意力放在电影上面。
这部电影是关于一名退休意大利细面制造商的故事的。他住在一间木板条盖成的车库里,养了两名不孝女。他不仅膜拜女儿们驶过的水泥路,也对女儿们呵护备至,竭尽所能地给她们最好的生活。为了她们,他放弃了所有的物质享受,只维持最基本的生活开销,结果他住在车库最破烂的一角,穿着从报废场捡来的破旧二手车,两名爱女却住在最豪华的车库里,穿的是市面上最好的车衣。另一方面,有个叫拉斯提格的年轻工程学系学生,也住在木板车库里。拉斯提格努力地想打入上流社会,渴望变得富有。为了往上爬,他先从姐姐那里骗了钱,买了一件新的华盛顿敞篷汽车,再通过有钱的表亲,参加一名销售商之女的成人礼舞会。就在那个场合,他遇见了意大利细面制造商的其中一个女儿,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