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色海岸洗浴中心的浴区设有漂亮的蓝色游泳池,岸边铺着颜色清淡的鹅卵石和洁白柔软的沙子。沿岸往来裸露的身体,有的粗壮健硕,像一座山一样吓人;有的匀称挺拔,肌肉结实,像缎子一样光滑闪亮;有的身段臃肿布满赘肉,肤色乌黑,丑陋不堪;有的腆起绵软的肚子,扭着两个肥嘟嘟的屁股蛋;有的高大威猛,仪表堂堂,气象伟岸;有的纤细孱弱,瘦小枯干;有的胸脯、肩膀后背刺满狰狞而妖艳的图案;有的披一身黑乎乎的长毛,覆盖茂密,象才从丛林中钻出来的大猩猩。这些解除服装的躯体有着各种不同的心理和生理上的需求。吃饭、喝酒、排泄、打架、性茭、洗澡。。。。。。
一个七岁大的男孩在一个男人的屁股响亮的拍一巴掌,然后转身逃入原始部落的食人生番中间。受到骚扰的男人挥动着手里的手巾,气愤的骂骂咧咧,他的声音在浴区回荡着。
陆叶探身钻出蓝色的水面。他走到莲蓬头下面,闭上眼睛,任细密的水流冲洗自己的身体。他用手巾揩干身上流淌的水珠,换上干净的桑拿服,回到剧场式结构休息大厅。在后排靠近过道的沙发坐下来。每晚十点到十二点蓝色海岸固定安排演出节目以招徕客人。陆叶的目光聚焦在舞台上。一群女孩扮成护士,边歌边舞,抬着炮弹一般大的针管要往扮成江湖郎中的男歌手屁股扎去。男歌手吓得魂飞魄散,夺路而逃。。。。。。下面的节目是一段引人发笑的黄|色小品《金瓶梅外传》。他离开休息大厅。
宾馆门前的空地上,有几个哇哩哇啦嚷叫的年轻人,围成一圈在传接排球。他们是韩国留学生,曾到蓝色海岸来过。陆叶记住其中有一个留小胡子、头发染黄的留学生。他们的笑声不时通过海风送到他的耳朵中。里面唯一的女孩身材高挑、|乳峰高耸,裙子下面俏立一双白嫩的长腿。她挥动手臂朝陆叶打招呼。陆叶认出他们在大前天雨夜见过,她的名字叫孟雪。在雨夜的第二天,她开始到蓝色海岸洗浴中心上班。蓝色海岸养着二十多个像她一样的女孩,她们象运动员,身体是她们的本钱。在他的心目中,她们是不洁的。
她跑过来。“喂。”她说。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等会去游泳吗?”她说。
“我不会水。”他说。
“真的?我可以教你啊。”她说。
“前几天刚淹死一个人。”他说。
几天前,一伙游客租条气垫船划向海中的岛屿,随身带着瓜果熟食饮料。有人切西瓜,手中的刀子不小心划破气垫船,船上的游客全部堕入海里。一个不识水性的女人被淹死。许多家住内地的人从来没有见到现实中真正的海,在他们的印象中大海具有无法言说的魔力。有个别生活中遭遇不幸的人,从遥远的地方不辞辛苦来到海边,只为亲眼目睹一回大海,了却自己人生最后一个心愿,犹如虔诚的信徒朝拜心中的圣地,然后毅然投海自尽。死亡以一种神秘的现象令他着迷。他害怕死神,尤其在他尚未领略人生真谛的时刻。
“好几天没见了,还记得吗?我说过找到工作以后请你吃饭。”她说。
“行啊。”他淡淡地说。
“晚上我请你。”她说。
“今晚我恐怕得醉。”他说。
“我最喜欢看人家笑话了。”她说。
“我也喜欢成为别人的笑柄。”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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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海水浴场的沙滩上,躺着一个俄罗斯女人。她戴一副墨镜,穿着三点式泳衣,玉体横陈,希望阳光把自己牛奶般雪白的肌肤晒成诱人的巧克力色。她的两个同伴游入海里,远远的探出两颗金黄|色的脑袋。她俩传来肆无忌惮的笑声。她俩游出的距离比陆叶还要远。他一度想游到海中央的岛屿上面,却一直力不从心。
一个英俊的青年吸引住岸边一群花枝招展的女模特的视线。他身材高大,宽厚的肩膀,脖子上挂一条沉甸甸的金链,项链中间打造一块火柴盒般大的金牌。古铜色的胸脯刺满花里胡哨的纹青,腰肢纤细,大腿矫健修长。他目光冷酷,温柔而不失坚定,朝着大海的方向展露出迷人的微笑。
女模特们好像都不大会游泳,依仗身高优势在海水里走来走去。海里泊着几条小船,象漂在浴盆里的肥皂盒。那个英俊的青年涉水爬上其中一条小船,站在船舷上,平展双臂。然后腾身而起,笔直跃入大海。他跳水的姿势太漂亮了,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毫无拖泥带水,天生就是个引人注目的家伙。他朝不远处的孟雪游去,孟雪朝他身上溅海水,他游近孟雪,抓住孟雪的一只手,把她拉向自己的怀抱。
阳光像辣椒油均匀的涂抹在烤熟的皮肤上。再过五分钟,在浪花冲卷的海滩上你们将见不到我了。我躺在一张废弃的报纸下面,被无情的毒日晒成一滩血水。他心想。孟雪穿着蓝色游泳衣,披一身白亮的水珠走出大海象东海龙王的小女儿朝他走来。
“那个家伙长得真帅,他在海里对你说什么了?”陆叶说。
“保密。”她挨在他身边坐下说。
“他没约你晚上来游泳吗?我看到这个夏天他身边换了七个女孩。”
“他以为你是我男朋友。他说不愿意你去找他拼命。我告诉他说你是我表哥,我从外地来旅游住在你家。他让我晚间睡觉锁好房门,仔细检查一下自己的房间。”
“你要提防这个花花公子,这家伙专门在海边收集女人,领回住所蹂躏致死。当然有我在情况就不一样了,”
“你行吗?”
“嫌我瘦?我骨头里装的都是肉。”
“没说你瘦,你也很结实啊。”她拍拍他的大腿说。
陆叶知道那个英俊的青年叫军军,陆叶跟他在不同场合喝过几次酒,但没说过话。听说他在俄罗斯混过一段时间,身上背有命案。他跟蓝色海岸的老板唐哥关系不错。搞洋酒市场垄断的老二的双腿就是被他用五连发双管猎枪掐断的。好像事情由唐哥在后面操作。老二已经放话,近期内要挑了蓝色海岸洗浴中心的场子。陆叶的更衣箱里这几天一直放着两把砍刀,以备不测。
孟雪担心阳光暴晒会杀伤皮肤下面的红血球,拉着他的手朝一处人迹罕至遍布礁石的地方走去。“别追了,我的腿跑断了,跑不动了,我服啦。”在他俩途径的沙滩上,留下一行恋人们写下的火辣辣的情话。旁边东鳞西爪扔着游人遗弃的空易拉罐和一堆盘旋着苍蝇的西瓜皮。
他俩坐在沿岸突兀陡峭的礁石上,海浪汹涌澎湃,以万马奔腾的气势撞击礁石,发出可怕的隆隆轰鸣。礁石如刀劈斧斫,垂直落入深不可测的海底。俯瞰脚下惊涛骇浪不由得一阵晕眩。几只海鸥掠过礁石群俯冲下来惊起一片令人心悸的叫声。回望来路,平坦的沙滩上五颜六色的遮阳伞林林总总,人们往来穿梭,欢声笑语,海天一色,风平浪静。海里的岛屿若隐若现,一派祥和景象。现实的巨大弹性令他们陷入迷惘之中。
“一个星期前,当我第一次看到大海,我手拎鞋子,赤脚站在海边,虔诚的望着大海。它是那么广阔,在它面前我是如此渺小。第一次看到大海,我非常高兴,却又有点伤心。我哭了。”说着她的声音变得哽咽,她低下头,过一会她扬起脸,“这里的空气真好,天空是蔚蓝色,在我的家乡天空总是灰色的,空气里漂浮着尘埃。每年冬天,我爸咳嗽的都很吓人,肺都要咳出来。在家的时候我就想,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