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走后虽惊恐了一番,但看在相距遥远的份上,并未太放在心上。11kanshu
中期考试来临,我这才回顾了一下前半学期,原来我除了自我挣扎以外,真是一事无成。看着《免疫》书上的ig,cd,它们既不认识我,我也好象从未见过它们。越看那些免疫因子越无趣。熬到半夜两点,仍对它们全无印象,只好灰溜溜回到宿舍,寄希望于明天发生点什么奇迹。等我躺到床上,睡意袭来,立即昏死过去。只是朦朦胧胧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我头顶乱拱,迷迷糊糊之中我顺手一摸,天,一个毛茸茸热乎乎的小东西从我指尖溜走。我猛地一下被吓醒,厉声尖叫起来。
大胖小胖和老江也被我的凄声惨叫给吓醒,从蚊帐里伸出头来,只看见一个表情惊恐衣衫不整的我哆哆嗦嗦站在宿舍中央。搞清楚来龙去脉之后,她们比我还要激动,纷纷指手划脚出谋划策,却没有一个有意向从被窝里钻出来一起奋战的,真是遇人不淑。于是在她们的唧唧喳喳声中,我几次在床上都将抓住那个小家伙,却由于我天生对其的抗拒而不忍用手和它做亲密接触而放弃。后来好象没有了动静,我累得已不能思想,决定听之任之,于是再次躺在已惨遭蹂躏的被窝里,用被子将头也紧紧蒙住,耳朵却高高竖起,警惕的听着四面动静。忽然,我感觉到头顶上有什么东西在蠢蠢欲动,说时迟那时快,我猛地用毛巾将那个潜伏着的敌人捂住。就这样结束了我的惊惶之夜。
关于小白鼠的结局,室友们都强烈表示要从五楼上扔将下去,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同意,还是把它装进了一个小纸箱,在聆听了一晚它挠纸箱的声音后,第二天一早送回了紫萱的宿舍。但是接下来的考试却仿佛晴天霹雳,我从来没有象一个目不识丁的人一样对着试卷发呆过,每个字我都认识,组合起来却不知是何涵义。还好是选择题,我用各种方法来回答,比如默念一个字,数一数笔画,如果是3的倍数就选c,四的倍数就选d;或者就抓阄。可是这样回答起来实在太快,当我又叠了数只纸鹤后,百无聊赖之中,趴在桌上的我又睡着了。梦正酣处有人拍我,“同学,哪里不舒服吗?”我才猛然惊醒,赶紧顺着台阶回答,“嗯,肚子不舒服。”
那次中期考试我没过,韩宇也没过。其实我对自己57的高分还颇为自得,抓阄抓出来的呃!不过这是我历史上最低的成绩。韩宇没过倒并不出乎我的意料,他神龙见尾不见首,逃的课也太多了。
接下来班级里改选班委,在此之前,我是个团委的闲散干事。改选完毕,我虽榜上有名,但系办老师仍将我请进了她的办公室。我虽心中有不良预感,但还是乖乖地坐到了老师的面前。老师婉转地向我表达了取消团委干事闲职的决定,我心中正喜,不料老师接下来的话让我郁闷了许久许久。
“林立夏,这次考试怎么回事?你和韩宇都没过。你们同学之间谈谈恋爱,我们老师虽然不赞成,但也不能反对!可是你们也太折腾,影响学习就太不应该。”
我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可是自己却无言以对。
老师冷冷地看了我一会,房间里除了沉默还是沉默。终于,她叹了一口气,好象是自言自语,“你们上学期都分别拿到奖学金,这学期不但不及格,居然都开始旷课。”
从老师办公室出来,郁闷和沮丧压得我喘不过气来,我知道韩宇很讨老师喜欢,可是遭到责难却令我猝不及防。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凝视了许久斑驳的天花板,眼泪就顺着脸庞默默地无声地往下流淌。我不知道自己是对是错,或许泪水蒙住了我的双眼,让我无法看清我的心意还有骑着白马来拯救我的王子的长相。
躺在床上实在无聊,我只身一人坐着公交去了外滩。是韩宇带着我第一次去外滩坐了渡轮,那个夜晚,星星璀璨,远处的江火鱼船忽明忽暗,江风吹拂着我的和韩宇年轻的脸庞,那时的浦西灯火辉煌浦东却黯淡无光。我们各自买了一枚硬币,来来回回往返于浦江两岸,是曾经说过一些热情而甜蜜的话吗?依稀仿佛,却并不真切。外滩边上有一家排骨年糕店,好吃而不贵,韩宇看我那么喜欢,曾经对我说,要带我吃遍全上海每一家排骨年糕店。这也才吃到两三家而已吧!
“我想这些干什么?”站在外滩,面对浑浊的江水,我甩了甩头,学习斯佳丽,告诉自己,“过去就这样让他过去吧,明天的太阳还会照样升起。”
立夏的生日
转眼五一节来临。九十年代初期还没有七天长假,最多也就三四天。听说韩宇回北京了。而我,和同在上海的中学同学搞了一个同乡会,去交大闵行分部住了几天。
五一后的某一天是我的生日。对,那天立夏。我还记得18岁的生日,韩宇送过我一串蓝色的风铃,曾经叮叮咚咚挂在我的蚊帐上,每逢我翻身或下床就响个不停,惹来大小胖的若干白眼。
大胖和小胖是两个极富生活情趣的美眉。她们非常热衷于在宿舍老师严禁烟火的眼皮底下,做点与油盐酱醋相关的极富女性魅力的琐事。而可怜的我,由于是独生子女,再加上高考的压力,造就我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愚顿形象,当然就落得一个饭后刷碗的差事,因为那最没有技术含量。当我在宿舍里享受完她们给我准备的生日大餐,同样灰溜溜刷完锅碗瓢盆以后,就趾高气扬的决定去教室把白天占座的书拿回来,放假一晚,让自己也轻松一下。
教室里依然是那些叫不出名字却熟悉的面孔,走近我的位置,却奇怪的发现,书下多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东西。打开来,是一盒精装的巧克力和一个卡通的笔袋。
其实我心里也隐隐地猜到会是谁送的,但是看到韩宇简简单单的留言“生日快乐”,脑海中他和别的女生嘻笑怒骂的神情,以及我被老师训斥的惨样在此时不合时宜的出现,前一阵的新愁旧恨迅速涌上心头。象我这样小气又别扭,自卑又自傲的女子,从未检讨过自己,心中只想着,“断了断了,还招我干什么呢!”于是乎,黑着脸面回到宿舍,把韩宇和我交往时的所有与他有关的小礼物小卡片汇聚一堂,装在一个小小箱子里,再次出发。我找遍了所有的教室,总算发现他熟悉的茶杯,而韩宇正好不在。象作贼一样偷偷把箱子放到他的书下,在若干眼光奇怪的注视下溜之大吉。
回到宿舍,打牌玩闹忙得不亦乐乎。快十点,熄灯前,宿舍里的喇叭以高亢的声音叫嚣起来,“523的林立夏,你们班的东原找你!”我一阵奇怪,东原,他找我干什么?
看来我得先隆重介绍一下东原。他是一位上海帅哥,除了有点黑以外,长得吧,非常象现在那个让我流口水的仔仔,特别是在仔仔不装深沉只搞笑的时候。他有一个娇俏可人的上海小美眉不离左右,他俩有同样的特性,那就是万分热爱张国荣。不过最后还是不得不指出,他是韩宇的死党。
走到楼下,东原果然皱着眉站在楼下,手里还捧着那个似曾相识的小箱子,我就觉得大事不妙,有人为韩宇出头了。果不其然,东原用他平常甚少发出的低沉嗓音质问我,“林立夏,你这是干什么呢?!”手里自然指了指那个箱子。
我被噎了一下,竟一句也说不出来。
短暂的沉默之后,东原说,“算了,也不是我找你,真正找你的人在那儿!”东原把箱子塞到我手上,向林荫道的方向努了努嘴,然后转身离去,我这才发现法国梧桐下,韩宇一直都站在那里。
我们还是并肩坐在操场的看台上,不过这一次,我们默默无语。我注意到韩宇穿着一双拖鞋,脚踝处裹着厚厚的纱布。不由自主地问道,“你的脚是怎么了?”仿佛忘记几个小时前我在收到礼物时没来由的怒气。
韩宇淡淡地看了我一眼,闷声回答,“我还以为你看不到这些呢!”
我被他一句话堵回来,只好继续哑口无言。
韩宇看我又恢复了沉默,给了我一个白眼,便对着操场的空气道:“那是回北京摔伤的。已经瘸了好几天。”
我理解为这句话应该是对我的回答,便赶紧“哦”了一声。
韩宇看着我没心没肺的样子,脸色变得更为严肃。“这个箱子你拿回去,还给我也没用。礼物你也收着,你就当我是普通同学好了,以后也不用看见我就想躲到一边,我也不会吃掉你!”
“我看都看不见你,还躲你干嘛?!”我很不服气地回答,话音刚落自己又有些后悔。
韩宇听见这句话,脸色稍霁,随即又正了正颜色,“熄灯了,回去吧!”此时我才注意到远处的女生宿舍已经由刚才的灯火通明变成漆黑一片,顿时慌了手脚,说声“再见”后抬脚就要向宿舍奔去,韩宇一把拉住我,把箱子塞进我手里,在我还没来得及做任何反应时,自己已向男生宿舍方向走去。
我一边抱着箱子狂奔,一边恨恨地想,“他怎么一点也没有改变呢!”终于在宿舍大妈关门前的一瞬间,冲进了女生宿舍。其实熄灯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妈要关大门。只要你稍晚一步,你就会可怜巴巴地站在宿舍门外进行深刻的自我检讨,直至大妈心满意足开门为止。大胖最可怜,某次口头检讨一直未能通过,在门外罚站了近一个小时,许诺明日一定将书面检讨奉上,方才得以入内。我一直怀疑本宿舍大妈嫉妒广大同学青春年少所以有施虐心理,直到后来在无数大学女生宿舍暂住,也遭受同样冷遇后方才明白,原来天下的乌鸦是一样的黑。
接下来,我一直在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每天抱着《免疫》书晃来晃去。我可不想在期末考试的成绩单上再来个红灯,唯一的办法就只有埋头苦读,重新做人。生活是枯燥而乏味的,张率倒也偶有来信,有时候看着他信里讲述的工科男生的无厘头生涯,还是能带给我一些快乐,他还是那样乐观开朗活泼,让我对他的大学生活很是向往。不过他信纸里喜欢有错别字,每封信我都能找上个十个八个,屡次提醒也无甚长进,让我很是恨铁不能成好钢。
青春风采大赛
每年的五月,我们学校都有一个著名的传统,那就是“青春风采大赛”。不论年级和系别,只要你有自信有才艺,敢报名参加,都有可能夺得桂冠。所以每逢此时,都是我们大饱眼福的绝好良机。大一时只有看的份,到了大二,不复大一的老土和迟钝,年级里的活跃分子也纷纷踊跃报名。比如我们的班长,自称为贾宝玉哥哥的贾贵玉;再比如韩宇的死党,东原。
东原如我一直介绍的那样,是标准的荣迷,他不仅仅是简单的喜欢,还付诸于行动。所以在不同的场合,他都会选择唱张国荣的歌来直抒胸臆,这次风采大赛也不例外。不过这次的才艺表演他挑了一首快歌,歌名《侧面》。可能是觉得如果没人伴舞的话会显得单调,于是乎,东原的魔爪就伸向了我和另外的两名女生。
当东原在好说歹说未能奏效之后,搬出班长书记等等前来救驾,并许诺请我们三个吃肯德基,我们仨总算是勉为其难的答应了。在排练的过程中,经常会出入于东原的宿舍,无可避免地也会与韩宇有所碰面,韩宇一般会依旧躺在床上看书,甚至偶尔会发表一点意见,慢慢地,我们之间的关系不那么尴尬了。我注意到,整个男生宿舍,只有韩宇的床是整洁的。
其实我从小到大在公众场合唱歌跳舞实在屈指可数。比如小学五年级跳《采蘑菇的小姑娘》,初中时跳过《让世界充满爱》,《孤独的牧羊人》,高一时还跳过一次我连歌名都忘记的舞蹈。瞧瞧,连一只手都没数完。现在要赶鸭子上架,而且还是所谓的劲舞,让我对自己站在舞台上的形象实在不看好。不过,看在是张国荣原唱的份上,再加上东原特地请来了我们系擅长跳舞的学姐替我们编排,我们还是颇为认真的准备。所以临到出场前的一天,我们已经配合得煞是像模像样。
到东原比赛那天,我们还是统一了一下服装。东原自然是t恤仔裤,看上去非常精神。我们三个伴舞女郎,上面穿件白色的宽大的广告衫,下面是黑色紧身的中裤,虽然现在看来是如此的朴素!当东原伴着卡拉ok,酷酷地演唱“犹如巡行和匯演,你眼光只接触我側面。沉迷神情乱闪,你所知的我其实是那面”时,我们的群魔乱舞也开始上演。东原其实平常排练挺不错,可正式比赛那天发挥得不甚理想,当唱到“看著我吧对住我吧透视我吧可感到惊讶,你是你吧我是我吧这是爱吧可需要消化”时,可能“吧”字太多,唱完上句下句就哽在喉咙里半天都出不来,引来台下哄笑声一片。我们三个也憋着笑意坚持在他身后蹦蹦跳跳。结果出来,东原没能进入决赛,反倒是我们三个女生和这个舞蹈,被老师看上,留用至决赛现场活跃气氛。看在东原同学伤心失望的份上,不但没让他请我们吃肯德基,我们反倒自掏腰包请他吃大排档。
决赛那天晚上,做为不重要的配角,我们几个一直躲在后台叽叽喳喳,看着参加比赛的精英们或面色惨白念念有词,或精神亢奋表情夸张,更有默默无语面壁思过。偶尔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