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不行。”顾楼月回答地倒也坦诚,“可这是朝廷的陷阱,我不跳进去就是一个死局。”
顾楼月在桌上拿了个果子,一边剥皮,一边说出自己的计划:“我会像在江南一样,在北寒带领人们自给自足,朝廷派来的兵也能起到一定的震慑力,西域部族虽然攻下了几座城,可也内乱,这几年先走一步看一步吧。”
秋姿扶额,“你这人什么都好,就是有些东西看的太清了,人都说当局者迷,你倒是跟开了天眼似的。”
手中的水果拨开皮,里面的肉是红褐色的,咬上一口,汁水伴着甜味在口中回旋,口感还沙沙的,甚是好吃。
“这果子哪里来的,味道好熟悉啊。”
秋姿还觉着疑惑:“不知道啊,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人送来,难道不是你吗?”
“我?我可没有啊……”顾楼月否认道,江南的水果运到这里来,多半都坏掉了,怎么想也不应该是他啊。
“不是你?”秋姿比他还要觉着疑惑,自顾自的拿出一个仔细掂量,“好像还真不是你,这果子是西域特产,当年秦烟怀孕时还就喜欢吃这个,其他的都不吃。”
“师姐当年喜欢的……”
仔细一想,当年秦烟肚子五六个月大时,还倒着胃口,不喜辣,不喜酸,还偏偏就喜欢吃甜的,海南的甘蔗运不到边塞,糖糕又腻的很,当时还是楚辞某日上街赶急,买来了西域特有的果子。
想到这里,顾楼月已经有了眉目。
“多半是那小子送的。”
“那小子,谁?”秋姿愣了一下,当即就想到了那个人:“你是说谢阳,他也来了吗?”
“不,他现在在边塞当叛贼,我前些日子还见了他,闹得有些不愉快,估计这果子,他是不会再送了吧。”
想到这里,顾楼月又咬了一口,汁水在口中肆意,嘴里是甜的,心里是苦涩的。
果然,回忆是用来惩罚活着的人。
………
顾楼月是趁着夜色走的,边塞六洲与北寒之地相邻,因为后勤供给问题,他将军队分成三批,自己先率一队前往,后方等待着信王前来,随后一同前往。
从边塞城出发前往北寒只用了不过一天时间,刚好赶在第二天天亮之时抵达。
虽处于盛夏,可北寒早已寒风肆意,半路上早就有随行的军官不停地打着哆嗦,顾楼月似是天生不畏寒,身旁的军官都把能裹的布料像结茧似的缠在身上,而他除了件常服外,就在脖子上多了条围巾。
北寒之地常年覆雪,又在六七年前经历了一场屠杀,加上朝廷一直疏于管理,西域异族又时常入侵,进城时感受到的只有空荡荡的死寂。
如果说现在边塞城的百姓是意志消沉,那么在北寒民众的眼中就是绝望不见生机。
“这,这里正是北寒吗……”
“鬼城都没这么吓人吧,当年长公主就住在这种地方?”
路上的居民见着军队,神情诡异地盯着他们,有些在屋内,看了一眼便立即关上了窗户,就像是见了不干净的东西似的。
“怎么这样啊,见军队进城连个欢迎的人都没有。”身旁的军官显然就是一个愣头青,愣是不满民众的反应,想要找几个人来问话,可还不等他接近,对面的人便跑远了。
“别问了,北寒这地多灾多难,城里人戒备心尤其重,他们不拿着刀砍你都算好了。”
顾楼月解释道,在来之前,他也是对这片地域做了不少功课。
北寒之地寒冷,却也曾被称为雪中的明珠,北寒王是一方枭主,世代守卫这里,他与大魏的皇帝立下约定,数百年来抵御外族入侵,而大魏应给予北寒人民生活的物资,可以说在北寒王死前,这里便是大魏最重要的边防要地。
北寒王在世时,这里也是相当繁盛,因为与皇帝定下的约定,北寒不仅出了许多骁勇善战的强者,更是因为物资的贸易而间接带动边塞城的富裕及人民的安乐。
当年长公主远嫁北寒时,北寒王特意派人修建了雪华宫,位于北寒城中央,相传雪华宫一砖一瓦都取自西域的高山翡翠,岩中石珀,数百名工人耗费五年时间才得以建成。
北寒十分看重这位远嫁而来的长公主,而长公主也将自己的学识带给了这一片土地。
只可惜,屠杀与大火一夜之间带走了这一切。
“哎呀呀,几位大人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啊。”
一行人走在主干道,突然前面来一老者,衣着简陋朴素带着补丁,头发花白未见打理,脸上带着刻意讨好的笑,似是害怕说错什么话似的。
“老人家,您当心着脚底下!”随行的军官上前一步,脸上是终于和善了些。
“哎呀呀,我身子骨硬朗着呢,不劳你费心。”老人笑了,嘴上冒着白气,“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吴,是北寒一地的县令,反正这就我一个官,啥事都管,几位先进雪华宫坐一坐,我烧了点热水,可以暖和暖和。”
说是进雪华宫,其实已经是一片遗迹了。
“这还是当年传颂的雪华宫吗?怎么还漏风啊,还有这黑黢黢的是什么?这怎么都是啊!”
军官嫌弃地看着这里的一切,兜兜转转找了个干净的落脚点,毕竟这里到处都是漆黑的印子,虽说能看出地砖的光滑白皙,可污渍太多,让人欣赏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