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醉生楼的名伶顾楼月!?传闻是真的,他跟北寒王世子真有一腿!”
人群之后,一长发带妆男子身穿赤红戏服,头上的流苏在冷风中摇曳,渗着泥土的雪水弄脏了他白色的裤脚,可没走两步,便被朝廷的护卫给拦了下来。
“闲杂人等,一律退后!不得上前!”
顾楼月被人给拦了下来,可周围一群人目光中都有了些看好戏的意味。
“不是说这顾楼月和谢阳是死对头吗?看这哭哭啼啼的,不像啊。”
“猫哭耗子假慈悲,戏子最是无情的东西,说不准那顾楼月是觉着以后少个乖乖来钱的傻子。”
……
周围充满恶意的话几乎难以入耳,顾楼月与谢阳的距离不过数十米远,眼前的少年听到他的声音时,愣了一下,可并没有回头。
片刻,谢阳便登上了处刑台。
顾楼月也在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了他此刻的模样,一如既往的清秀样貌,可少了那意气风发,多了历经苦难的沉重感。
少年的脸上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感,平平淡淡的,倒是在看到顾楼月后,这才多了一丝人世间的不舍。
顾楼月视野有些模糊,眼泪泛着热从面额滑下,刽子手的刀刃高高举起,正对着跪坐在台上的少年……
“不!!!”
顾楼月一阵大喊,随即身体传来一阵失重感,周围的场景尽数破碎,眼前的画面停留在刽子手落刀的那一刻。
再次睁眼,周围已经没了那寒风,四周是封闭的马车厢,晃晃荡荡的,夏日的热气隔着窗户都能感受得到,衣襟仿佛被雨水给打湿了一般,头顶还留有一层薄汗。
顾楼月坐了起来,用手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他知道,自己又做梦了,梦到了谢阳死去的那一日。
谢阳走的那天是正月初七,而今已是小暑。
他已经走了大半年了,坟头草都快一米高了。
“班主,你醒了吗?你可吓死我了,你刚刚口中一直喊那个王八蛋的名字,怎么叫都叫不醒!”
叽叽喳喳的是个俏丽的小姑娘,名叫小桃仙,是醉生楼里的小侍。
顾楼月坐了一会儿,缓过神来后,喘了口气。
说来也怪,他和谢阳是京城里人尽皆知的死对头,互看互的不顺眼,可谢阳死了之后,还是他帮着收尸,顺带还在城外立了个坟。
可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死了之后,一次也没托梦给他,可怜他从头七等到七七,又等了大半年过去,都快忘了那人长啥样了,这才做了一次关于他的梦。
竟然是那王八羔子死的那一刻!
顾楼月按了按太阳穴,道:“现在到哪里了?”
“马上就要入城了。”
顾楼月在心里算了算:“那还有段时间,把我的算盘拿过来。”
小桃仙当即变了脸色,不情不愿地将算盘珠子递了过去,嘴里还不忘挖苦道:“班主,还数啊?这一路上你都快数八百遍了都!”
尽管外界所言再如何玄乎,顾楼月性情与相貌再如何惊为天人,还是以亲眼见到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