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刚做完手术,别说太多的话,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杜长仑想出了这么多事情,我怎么可能马上回去呢。
季欣然回了自己的家,一方面,她怕回妈妈家,那个家里空空荡荡地,只会让她触景伤情,另一方面,她想回来收拾一下家,这个家从杜长仑走后她就没怎么回来过,而杜长仑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见不得家里有灰尘。
她拖了地,换了床单被套,躺在床上却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这几天她都是在医院过的,几乎就没怎么合眼,可是,脑子里的问题一个接一个,爸爸走了,妈妈怎么办?杜长仑回来了,他们之间会怎样?……,其实,她更担心的是,妈妈并不知道爸爸有外遇,如果那个女人找来了,怎么办?爸爸去世了,她不可能没有动静的。
想着,想着,她只觉得前面似乎有个巨大的陷阱,要将自己吞噬,而她却没有任何力气来挣脱。
季建东在云海也算是知名企业家了,来参加追悼会的人很多,政界、商界的都有。
家属这边只有杜长仑、季欣然和陈秉德,宁冰刚做了手术,来不了。
由于季建东是突然离世,大家都很意外,面有唏嘘之色。平日和季建东关系不错的一个企业的老总,一边摇头,一边说:“人呐,都是瞎混,你看季总,家大业大,还不是说走就走了……”
季欣然把爸爸的骨灰寄存在陵园,她想等妈妈病好了,一起去给爸爸挑块墓地。
杜长仑连续两天都呆在医院里,第三天的时候,季欣然坚决让他回去。
“欣然,你别和我犟了,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我没事的,你夜不能总在医院里。”
“欣然,要不让小丽过来帮你照顾妈妈吧,再下去你身体会撑不住的。”出事后,季欣然怕小丽自己在家害怕,就让她去她一个远房亲戚家了。
杜长仑见她不吭声,又说:“你还要上班,也不能总在这儿,就是妈好了,你还是得有人照顾的,让小丽先过来熟悉一下。”
是啊,她已经请了不短的假了她是老师,而且是毕业班的老师,不能耽误了学生。
她点了点头。
小丽过来后,季欣然不似以前那么劳累,宁冰的身体恢复的也很好。
而杜长仑也必须回去了,其实那边的秘书已经打过几次电话了,他也知道自己不能再拖了。
他回去的前一晚,季欣然回了家,这些日子两人很少有单独在一起的时间。
“爸爸去世,你为什么不通知我?”杜长仑终于问了这个问题,这是他从回来后一直都想问的。
季欣然沉默。原以为他一回来就会问她,没想到他居然忍了这么久。
“如果没人告诉我,如果我不回来,你是不是就当没我这个人了?”杜长仑语气依旧平淡,但她知道其实他已经很生气了。
她依然没有说话。
杜长仑有些恼火了,哪怕她说一句,我忘了,即使只是敷衍他,他心里也会好受些。
可是现在,她连敷衍都不愿意。
“季欣然,你根本不想告诉我,根本不想我回来,是不是?”
“是,我是没有告诉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不是也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我?……,你现在知道这个滋味不好受了吧?”她生平最恨被人欺骗,可到了最后,自己的父亲欺骗了自己,背叛了妈妈,……,杜长仑对她也并不坦诚,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她还可以相信谁?
“欣然,这根本不是一回事,你不能因为那件事情迁怒于我,是,我是听到了一些传闻,我想告诉你,可是我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知道怎么开口?杜长仑,是不是在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把我当成你的妻子?你开不了口,那你对谁能开得了口,是管颖吗?”让她伤心的不仅仅是杜长仑没有告诉她,而是他可能从来没把自己当作亲人。
“欣然,我知道你心情不好,所以我远原谅你的口不择言。我和管颖根本就没有开始过,她甚至都不知道我喜欢过她。”
“好,杜场论,那你告诉我,你几次三番回省城,是为了什么?别告诉我,你是去看你父母。”
“这个……”杜长仑一是语塞,他总不能把哥哥不能生育的事情说出来,“反正不是你想的那样。”
“我想的哪样?管颖到云海来,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怕我知道?”季欣然只觉得心里憋着一股气。
杜长仑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偏偏有些事情他又无法解释。
“前程事业旧情人都比我要重要的多,所以,杜长仑,你千万别为了我误了它们。”
杜长仑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了,“季欣然,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我不回来,想必米乔阳也会把你照顾得很好,是不是?”
季欣然这些日子压抑在心里的种种情绪终于爆发了,“是,他不会像你,喜欢别人却不敢去说……”
“好,既然这样,”杜长仑一字一顿,“我成全你们。”
宁冰出院后,季欣然陪着她去陵园,给季建东挑了一块墓地。
在一个春风料峭的日子,她捧着爸爸的骨灰,将他安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