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之峋最后还是没有折返回去,将那个包裹重新投放到四楼。
离开早餐店,他直接去了医院。
掐点到的科室,上午没什么手术,科室里满满当当的人,时不时有交谈声传来。
看了近两小时的文献资料和手术图谱,宴之峋起身,跟在黄圣华后面,查完房差不多到饭点,两个人心照不宣地朝着两个方向走去,这餐宴之峋照旧用吐司面包搭配糖浆应付。
黄圣华在他之前回了科室,护士站的何倩也在,就坐在黄圣华身边,旁若无人地调着情。
宴之峋对何倩没什么好印象,面无表情地从他俩身侧路过,刚坐下,就听见何倩掐着嗓子说:“你们男人就喜欢那种前凸后翘的,你说是不是啊,宴医生。”
宴之峋敲击键盘的手一顿,好半会才抬起头,“你想让我说什么?”
如此直接的反问,让何倩愣了一下,片刻听见他不疾不徐地接上:“我也喜欢前凸后翘的,还是安慰你胸小随你爸也挺好?”
空气迅速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之中,不到两秒,响起隐忍克制的笑声。
黄圣华倒是很给面子地没有笑出声,但抽搐的嘴角证实他忍得有多辛苦。
何倩脸色相当难看,细长的柳叶眉拧成了波浪,久久回不到松弛状态。
这些细节宴之峋都没有注意到,或者说他不想浪费心神去注意,他眼里的男女是平等的,也因此他的毒舌总会平等地攻击到让他看不顺眼的每一个人。
他懒懒抬眼,瞅着黄圣华一副憋笑时下巴堆出几层游泳圈的模样,嘲讽地扯了扯唇角,“你是真能吃,这才当医生几年,就把自己吃得脑满肠肥的。”
一语双关。
黄圣华想起上午和宴之峋一起查房时,患者当着宴之峋的面塞给自己一叠红包,他没敛住笑的同时,毫不犹豫地收下了,转瞬得到宴之峋蔑视的神情。
这段记忆导致黄圣华现在想争辩反驳,顿时又觉底气不足,只能悻悻然拉着何倩离开。
他们前脚刚走,主任许国雄后脚进来,带来几个消息。
一个是医院提供的宿舍要统一重新翻修,这段时间会安排医护人员住到附近的酒店。
说完,许国雄问宴之峋有没有入住的打算。
宴之峋沉默两秒,拒绝了。
许国雄没再多说,跳到下一个话题:“手术室要引进一批新设备,听说是申城主院新院长批准的。”
宴之峋原本没有反应过来,直到许国雄投过来意味深长的一瞥,他才想起就在他被“遣送”到桐楼的第二周,宴瑞林当上了新院长。
宴之峋侧过身,避开了众人似是而非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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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下班,宴之峋都没有接到老高家的电话,料想言出又被他母亲接走了,回到风南巷时,也就没有特地经过早餐店。
放在桌上的包裹消失得无影无踪,而贴在三楼卧室门口的便条证实了他“东西被主人拿走了”的猜测。
【尊敬的三楼“非苟”住户,快递我已收到,在这里由衷地感谢您……不过下次遇到这种情况,还请您直接将包裹放到四楼楼梯口。——四楼哭女士留】
“……”
宴之峋将便签扯下,扔到垃圾桶里,洗完澡没一会工夫,收到宴临樾消息,告诉他过几天他会来趟桐楼。
宴之峋没回消息。
三天后,他在桐楼中心酒店见到了宴临樾,西装革履,一副社会精英做派。
反观自己,穿得似乎过分随意了。
大学时期,他跟在宴瑞林和宴临樾身后,出席过不少重要社交场合,穿正装是约定俗成的规矩。
比起端端正正地在领口别上一个温莎结,他更爱打领带,但他从来不肯好好打,他会故意将纽扣敞开几粒,露出平直的锁骨和胸前一小片白皙的肌肤,至于领带,他会保持着半挂在脖颈上的姿态,然后闲庭信步地走到言笑跟前。
有时候言笑在忙,连半个眼神都没有分出去给他,他就矮下身体,右臂撑在书桌上,形成一种半包围的攻势,领带在半空轻晃,不断剐蹭着她的手背,直到引来她的注视,他才停下幼稚的行为。
言笑托着下巴看他,“我当是谁?原来又是花孔雀开屏啦。”
宴之峋当作没听到她的埋汰,站直,声音有些模糊:“你替我打。”
言笑叹了声气,也起身。
她的手指很灵活,没几秒结扣成形,趁他毫无防备之际,倏然扯出领带一端,他的头被迫往下低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