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此事,伶娘娘忙从香云堂赶了过来,此时皇后娘娘身边的嬷嬷已经走了,她一进门,看着施霓屋里堆得满满的名贵绸缎,当即忍不住叹了一声。
“妹妹啊,你说你这走的是什么时运?几十年不见的行刺之事,都能被你赶了巧,这回,咱是吃了大亏了!”
原本能争取到的出宫机会,现在却成了这几箱做衣服的绸缎,怎会不亏?
施霓沉默地抿了抿嘴,心头百味杂陈,不知道这样的机会以后是否还会遇到。
“都是命罢了。大概,是我不应该自争。”施霓低下声音回说。
伶娘娘闻声也叹慨,这些日子,她是亲眼看着施霓练舞如何苦勤辛艰,又如何巧费心思的。
可费了这么大劲,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一场空,任谁谁不觉得无力。
“你先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本宫听说现在太子已没什么大碍了,我看太子对你……”
伶娘娘话未说完,就被施霓及时阻了,她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严肃与认真。
“我和太子没关系的,以后也不会有关系。”
就是她自以为是地拿太子刺激将军,才把局面弄得这样复杂,眼下,施霓自是不愿再将自己与太子牵扯到一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闻言,伶娘娘自没强求,不过也是真的为她将来的前途作愁,“妹妹一舞扬名,如今京城豺狼环伺,都在窥看谁能终抱美人归。眼下圣上表露无意,太子又无心,那皇室宗亲里的那群浪荡纨绔子,恐怕要对妹妹动上心思了。”
伶娘娘此言正是提醒着施霓,将军是她唯一的稻草,可现在,她不知自己究竟还能不能抓得住。
于是垂眼,她心情低落地欠身回:“多谢娘娘关怀。如今,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伶贵人见她这般失意模样,也不忍叹息一声。
……
狱寺。
霍厌一人立于刑架前,将刑部尚书赵峰派来给他帮忙的人手,全部借机屏退下去。
而后趁着四周无人,隔墙无耳,霍厌肃着脸,从袖口中掏出事先写好的认罪书,往前走了两步,递到牧游云面前。
开口道:“把手印按下,我保你们兄弟三人一命。”
闻言,牧游云只以为霍厌是在耍弄手段,什么保命之言,不过就是套话技巧,特殊的审讯手段,目的就是想把他们剩余的师兄弟一网打尽,简直做梦。
心想其不亏为梁帝的走狗,当真虚伪!
于是牧游云扬起下巴嘲弄一笑,即便浑身狼狈,面容脏混,也毫无露怯地硬气回说:“要杀,就来个痛快,不必在我等身上继续浪费时间。”
霍厌拧眉,把认罪书张开,近距放置在他们面前,口吻厉下。
“你们再耽误下去,等赵峰的手回来,我也保不得你们。”
“保我们?”牧游云满眼戒防,眼神在霍厌面上扫过,又落眼在那纸认罪书上,当即眉心一紧,“承认自己是西凉杀手?霍将军这到底是何意。”
他们是为师傅蒙冤,才想报复在梁帝身上,跟西凉有什么关系?
很显然,霍厌来审他们并不为真相,甚至也不想追查他们剩余的弟兄究竟藏匿在何处,一时间,牧游云看向霍厌眸底的深浓,觉得其心着实难测。
“旁的你不必知晓,只要你三人肯在这个认罪书上摁下手印,我自有办法帮你们逃出地牢。”
牧游云正犹豫,就听身侧急忙一声:“师兄,你别信他!他为梁帝卖命,是梁帝的走狗!”
这话听着刺耳,闻言,霍厌微眯眸,紧接拿起韧鞭挥手用力往侧旁一抽,疼得对方瞬间龇牙咧嘴。
“没大没小,我跟你师兄说话,有你说话的份儿?”
“霍厌。”牧游云护短。
霍厌知道他责任感重,牧游云从小无父无母,自被莫家人收养,便一直把莫家人和自己的众位师弟当亲人相护,别人可以动他,但绝不能动他身后的人。
霍厌敛了敛神,一时间控制不住地想起了莫霆,从前他常在自己面前夸赞牧游云,这个弟弟年少却老成,将来一定是个操心的命。
不想一语成谶,如今,莫家上百口的亡魂之认,是全压在这个心思深沉的少年身上了。
既如此,他只能再提旧人。
“莫霆是我兄弟,他既把你视作亲弟,我自不会袖手旁观,你想报仇,我不拦,可你确定自己所视的仇人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