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东西却好像在眼底,悄无声息隐生了似的,伸手抓好残影,牵着外走。
白发少女捧着酒坛,两颊熏红,倒在山窝窝里不省人事。
嘴边带着笑容,应该是有个美梦吧!穿的一身粗布,缝缝补补过的衣裳,脸上还有些泥巴的男人,看了眼远处止步不前的老虎,又看了眼衣衫脏兮兮,也处处露着华贵意味的少女,除了那一头白头发,男人实在是想不到,有哪一点会比那头吃人的老虎可怕。
两者权衡之下,有点忐忑的,在白衣少女旁边放下了背满野菜的篮子,又靠着篮子坐下来,视线远远注意着那头虎视眈眈的老虎,想着,不知那畜生,会跟他耗到什么时候才走。
今天进山里的,几乎除了他,再没有第二个人,无论男女老少,都跑进了县城里,去看那一场听说有银子拿的婚礼,眼下身边这人,男人想着想着就跟那场婚礼难免联系起来,他的女儿也在县城里,不知有没有被欺负。
担心之余记起孩子离开时说的话,男人心窝里暖暖的,糊满灰尘的脸上难免,就扬起了一点散不去的笑容。
这个世上,有这么一个关心他的好女儿,他还有什么不能知足了!
笑的美好的男人,不会猜到很远的地方,热热闹闹的院子里一秒寂静。
而他的女儿阿珍,正被几个黑衣人压着,跪在庭院中,原本手里的婚服,此刻被谁嫌弃的扔到了地上,冰凤溪站在中间酒桌前,脸色寒的可怕。
房顶无数的身影严正以待,或多或少的暗器对准房底下站在一起的男女,剑拔弩张。
至于那些个村民们已经傻眼,尽可能蹲下减少存在感,不要被可能的战斗殃及池鱼。
白老板的话,昏的不省人事。
阿珍忍不住盯着房底下的人直看,刚才她们拿着东西,来着正堂二楼的外层,被这些黑衣人堵住,白老板把她推出去,她就把衣服给她们看,解释是有人让她送过来,送到新郎手里。
谁知道那些黑衣人看完后,就直接发飙,白老板见势不妙想跑,被一个黑衣人很快很快的,轰成了现在这模样。
阿珍赶紧蹲下,因为白老板产生的声响,被底下的新娘察觉,让人带她们下来,她也就好险的先躲过了一劫,只是如今?
阿珍看不明白阴炙是在干什么,阴炙对她说的是来找人,而且是找新郎。
可看着现在这画面,应该是新郎的男人,没有带红盖头,还靠在非新娘的女人怀里,那场景,让阿珍不能不想起来,青楼勾栏里的,父亲最讨厌的小倌儿。
只是没有搔首弄姿,也没有脂粉满面,除了眼角纹着个奇奇怪怪的花儿,浑身上下都没有哪里跟小倌儿能扯着。阿珍就有些迷糊。
也难为她居然还有心情迷糊,刀都架到脖子上了。
阴炙撇了那个帮她送婚服过来的孩子一眼,残影看到地上的东西时瞳孔缩的厉害,又看到一个八岁大的女童被压着跪到地上,很快就想清了大致的来龙去脉,手不老实的想从她手里缩回来,被她攥的紧紧才没有挣脱。
自身也就闹了脾气,低着头与她拉锯战着,死活不老实牵手。
冰凤溪眼尖的看到这幕,阴沉的脸上浮出兴奋,冷笑着上前,“世女愿意赏脸接下请柬,玉河很高兴,作为世女当日送来的贺礼回礼,玉河改日必当携内人亲自登门拜访,只问世女何时成家,让玉河也有机会去唠叨一杯喜酒。”
一篇长话,听的残影云里雾里,却很敏感的捕捉到几个词汇,请柬?聘礼?
还在神色恍惚,就被不由分说揽进怀中,“改日?不用改日,今日即可,家里小侍宠闹了点小别扭,这段时间算是叨扰少主了,所以该改日登门赔罪的,是少言才是,至于少主所说之贺礼,只是少言自觉占了男人家身子,不给个名分难以与少主交代,少主想喝喜酒,今日喝的就不少了,若觉得看不上眼,京城华亲王府,也时刻愿意等待少主光顾。”
说完,伸手轻轻的捧起残影下巴,当着无数人的面,脸上说不尽温柔。
残影转头看了一眼冰凤溪,女人的眼里对他充满希望,虽然难看还是笑着跨上前一步,“世女说笑了,那是给您的请柬,今日,这儿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冰凤溪,冰玉河迎娶影儿的大喜之日,世女该坐下赶紧来杯喜酒才是。”
她直勾勾盯着残影,充满了信心,可是见人盯着自己始终没情绪也没反应的时候,就开始有点焦急,“影儿,今天是你,也是我准备娶你的大喜日子。”
残影默。
冰凤溪咬牙切齿,终于保持不住温文尔雅的表相,有些面目狰狞,“影儿,你过来,我不会让她带走你,只要你过来。”
女人频率很快的招手,好在残影这次没有再沉默,手心颤抖着,动了动,阴炙瞅眼他,居然笑的非常灿烂,隐隐约约的纵容,似是所有东西都胜券在握,很放心的松开手。
这一举动,显然让急不可耐的冰凤溪如同在自扇嘴巴,脸色加倍难看的停手,对残影的话里面,都开始有了一种牵连的怒火,“影儿,你先过来,我答应要娶你,不管你之前遭遇过什么,你过来好吗?我的正君之位,是给你的。”
她努力维持冷静,声调依然是在颤抖,然后像突然想起什么,兴奋的走过去,“是不是她用你弟弟威胁你,我已经派人去了涟夷,你不用怕,就算救不出来,她们也不会敢动他,影儿,你先过来,只要你过来我明天就让所有影子过去救人,好不好?”
最后两个字问的异常小心,残影神情显然有了动摇,迟疑的看着对面一步步,在慢慢接近的女子,那种小心的模样,是他在身后那个女人身上,从来没有得到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