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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深沉,黑暗中的空间窄小又逼仄。
挥散不去的血腥气,令人几欲发疯的死亡寂静,他的手脚伸展不开,犹如困兽般被禁锢在这囹圄之中。
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仿佛骨肉尽碎,鲜血流干,无边无际的寒冷笼罩全身。
忽然,头顶的铁板被掀开,刺骨的寒风席卷。
“像,真是像。就是他了。”
傅沉欢紧紧拧眉,无意识揪住胸口衣襟,沉重喘。息。
“打。”
身体仿佛被撕成碎片,无尽黑暗,透不出一丝光亮。铺天盖地的绝望中,倏然传来一道温暖熟悉的声音——
“沉欢哥哥……”
“沉欢哥哥,我保护你。我永远都不会变的。”
傅沉欢额角湿冷,骤然睁开眼睛。
昏沉而模糊的梦境,让人头疼欲裂,他修长的手掌敷在额头上,喉结上下滚动。
又是这个梦。
近两日他一直在做类似的梦。不过清醒后,所有的光怪陆离都在加速退去,寥寥无几的碎片,记不清的细节。
最后,只剩下女孩娇柔软糯的承诺声。
傅沉欢手掌盖在眼睛上,想着依稀残留耳际的甜净嗓音,唇角悄然弯起。
到底没抗住她的温暖柔软,意志力在她面前,薄弱至此,终是忍不住顺从自己的心意。
承认了他的自私,还忍不住……抱了她。
他耳尖泛红,笑意更深。
外面天刚蒙蒙亮,傅沉欢放下手,默默起身去梳洗。
*
这一日,傅沉欢正式去安王府提亲。
满京哗然。
“少将军真不再想想吗?您怎么就——怎么就打算娶安王之女呢?”从傅沉欢回府,罗真这话已经问了第三遍了。
傅沉欢敛容:“罗叔不必再劝,我考虑的很清楚。”
他越过罗真,叫萧冲:“你拿着聘礼的礼单,去库房核对。”
台阶下立着的青年应了声是。
看他这副上心的样子,罗真觉得自己上火上的嘴都起泡了,“您……为什么偏偏是安王的女儿?安王和他的王妃是什么货色?若这是您的一步棋,倒也罢了,可我看着您实在真心。少将军,老奴确实无权过问您的婚姻大事,可是实在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啊!”
这话说的委实怪异,傅沉欢没什么反应,萧冲忍不住抿唇腼腆一笑。
罗真便骂:“你还能笑得出来?跟在少将军身边最多,锯嘴葫芦一样,有事怎么不说?”
萧冲立刻收敛,解释道:“没什么事。就算有,也是好事。罗大人不必如此着急,小郡主对将军很好的。”
傅沉欢默默听着,不知想起了什么,侧过脸浅浅弯唇。
罗真快气死了:“你懂什么,她有多好?”他回过头,一脸痛心疾首,“少将军!就算那姑娘之前对你有诸多照顾,那也定然是她父王授意的啊!这不过是最劣等手段的美人计罢了,少将军如此聪慧,怎么能分不清呢?”
傅沉欢沉静道:“我断腿重伤,人人皆道我已行至末路,再无翻身之日。安王更欲将我踩进泥里,肆意羞辱。既如此,再派他的女儿施展美人计,所求为何?”
罗真被问住了。
顿了好一会儿:“他想做两手准备,万一你有东山再起那一日……”说一半自己也觉得说不通,这太矛盾了,如果真是如此,那又何苦狠狠作贱他呢。
傅沉欢摇头:“安王没有那么高明的手段,诺诺她……待我真心,绝未受任何一人指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