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有人叩门,是值夜的小吏:“季大人,府上来人,请大人今夜务必早些下值。”
季洲看了眼窗外,果见暮色已至,便将两份卷宗重新封起收好,吹灯回府。
他今夜的确要早些回去,因为明日,便是季芸的及笄宴。
古语云:女子许嫁,十有五年而笄。
女子及笄,意味着长大成人,可以婚配许嫁,无论是世家贵女还是平民女子,及笄礼都尤为重要。
商丽歌一早便到了季府,除了她外,季芸还邀请了平日里几个要好的手帕交。
主持笄礼的赞者请的是高平侯夫人,她与高平侯夫妻和睦,膝下儿女双全,是个顶有福气的。正宾则是云霄书院的院长夫人,也是德才兼备,素有贤名。
季洲对这个妹妹的重视宠爱,从这场及笄礼中便可见一斑。
因季芸父母早亡,主位便只坐了季洲一人。年轻的大理寺卿今日未着官服,穿了一身簇新的紫色立领云锦长袍,剑眉星目,不像弱质文官,倒有几分武将的英挺气势。
见商丽歌望来,季洲搁在膝头的手微微一紧,面上却未显出异样,只朝着商丽歌轻轻颔首。
商丽歌同样回以致意。
吉时已到,季芸穿着素色朱边的笄礼冠服缓步而来,少女明丽鲜妍,甫一入内,叫整个厅堂好似都亮了些。她跪坐在堂前,由赞者替她解开双环髻,木梳三过,将乌发捋直。
再由正宾上前,将散落的长发重新挽成单髻,加入发簪,祝祷寿考维祺,永受胡福。
季芸朝着季洲深深拜下,眼见早年间跟在自己身后的小丫头已成了大姑娘的模样,季洲只觉眼眶发热,良久才道了声好。
笄礼已成,在座都是女眷,季洲便不好多留,交代几句后便先行离开。季芸去换了身衣服,商丽歌则同其他几个小娘子一道入席。
层云渐聚,看这天色,好似要落雨一般。
季府门外的拐角处停了一辆琳琅马车,里头有人挑开车帘一角,望了望季府大门,又瞧了眼天色,忍不住回头道:“公主,这天怕是要落雨了,我们还是早些回吧。”
赵玥回宫后才知道今日是季芸的及笄宴,然她没有收到帖子,也不好在这个节骨眼让圣上恩准她出宫,便只能行了老法子偷溜出来。
以赵玥对季洲的了解,今日他定然会告假在府,说不准还能见上他一面。
眼下没瞧见人,赵玥自然不肯走。
宫人心里焦急,却也不敢多劝,好在此时府门大开,从里头走出不少人来,三五成群地一一告别,上了各家的马车。
商丽歌被季芸留得晚了些,出来时外头已然飘起了绵绵雨丝,沁凉的雨水浇灭地面浮起的燥热,倒是叫人神清气爽。
“商姑娘请留步。”
季洲撑着一把青竹油纸伞大步而来,面上一如既往地冷静端肃,然捏着伞柄的手却格外用力,将他的几分异样包裹其中。
商丽歌朝他福礼:“还未谢过季大人,多亏大人洞若观火,找到了臻荣寺的证人,否则怕是没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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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洲眸色微深:“分内之事,无需言谢。”
两人一时无言,商丽歌有些尴尬,便同他告辞,然听季洲道:“那日,姑娘曾说心悦季某,不知现下,此言可还算数?”
商丽歌一惊,猛地抬眸,撞入季洲眼中。
他比她高出许多,此时垂眸望来,那眼中的情绪便再无遮挡。
商丽歌避开他的目光,忆起当日所言,一时连埋了自己的心都有了。
正斟酌言辞,却听季洲轻轻一笑,似是叹道:“你果然是骗我的。”
商丽歌心头一滞,再不回避,抬眸坦言道:“那日我其实看到了季大人与另一位大人在画舫交谈,然看大人之举,似乎并不想让旁人知晓,为免麻烦我才故意言心悦大人,为的就是让大人恼怒而去,不再盘问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