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崇业坊东门。
山隗军的数名军卒,隐没在百姓中间,顺着拥挤的人群,慢慢向长街的另一头走去。
人高马大的殷朴,看向身旁宛如大海一般的人潮,吃惊问道:“长安城中居然有这么多人?”
殷远回头看了一眼弟弟,沉声道:“跟紧一些,不要东张西望,莫要让人看出了破绽。”
崇业坊东有沿街酒肆,上了二楼,就能看见坊间的左右情况。
一众山隗军来到酒肆二楼,要了一处隐蔽的位置,又点了些酒菜和茶水,开始一边探察地形,一边思虑如何安排伏击。
看着长街上琳琅满目的摆设,以及街道两旁不停忙碌的工匠,殷远低声说道:“庆典当日,皇帝的车队,必定会从此穿过。看遍长街周遭的坊市,唯有此处地形占优,可以藏兵于街旁,守卫无法做到全面看守,你们怎么看……”
见无人搭话,殷远回过头去,发现同行之人,都在埋头吃着酒菜。
大唐食肆此时已经流行炒菜,酒水也是高原少见的蒸馏品,吐蕃士兵从未享用过此等美酒佳肴,故而都有些忘乎所以。
殷远恼怒,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提醒其他人莫要忘了正事。
殷朴舔干净手掌上余留的残酒,对殷远说道:“大哥,庆典当日,皇帝身边的禁卫众多,我们人少,如何靠近?”
殷远:“声东击西……先是在长街一侧,用火药制造爆炸,吸引禁卫的注意,接着再从另一侧发起突袭。只要能够冲到皇帝的车辇旁,就算是成功了一半。”
接下来,一众山隗军聚在一起,小声开始安排伏击的细节。
这些人却未料到,在酒肆二楼的一角,几个并不起眼的伙计,时不时向这里投来了视线。
当日的晚些时候,枢密院内苑的议事堂中,龙祁和郭昕站在长安沙盘前,仔细听着手下的汇报。
“兴道坊,今日巡查,并无异常。”
“光禄坊,今日巡查,并无异常。”
“丰乐坊,祜安寺,有吐蕃商户随行,疑似探察。”
龙祁随即问了几句,随后摇头道:“这群吐蕃人不像是刺客,先列入疑似,跟踪下去。”
听到这里,郭昕有些惊奇:“龙将军凭借报告中的只言片语,居然就能确定来者的用意和身份?”
龙祁指着堂中的手下说道:“我带来的这群人,大多都是安西龙部的族民,他们对陛下忠心耿耿,即便舍弃生命,也丝毫不会犹豫。这些人全部在安西接受过隐门的训练,是追踪盘查的好手。他们可以短时间内,在大群百姓之中找出疑点人物,再利用过人的记忆力,记录下所有的可疑之处。而我要做的事情,就是从各地的汇报,归总出最可能是目标的人物。”
就在这时,有手下来报:“崇业坊,东街酒肆,六名吐蕃人,谈吐举止类似军卒,有斥候之嫌。”
龙祁按照惯例,根据汇报,问了数个问题,越问眉头皱的越深。
问完之后,龙祁对郭昕说道:“今日巡查下来,崇业坊的这六人,疑点最多,嫌疑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