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恩生闻言,有些意外,反应过来之后,只能自谦了几句。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后殿方向鼓乐齐鸣,又有内侍高声唱告,说是皇上驾到。
殿中的参会人,连忙依照会前朝廷官员的教导,跪伏在地,行礼恭迎。
皇帝周钧一身兖服,来到上座,待台下众人行礼过后,点头说道:“都平身吧。”
内侍们将参会人员,纷纷引至各自的案席。
待所有人都入座,周钧并没有花时间寒暄一番,而是直接了当的问道:“去年吐蕃、回纥扰边,大唐商路因为战事受到影响,今日把你们都召集过来,朕想问问,各位的生意是否受到了损失?货源是否充足?商线可否持续?”
皇帝的这一番话,将所有参会的人,惊在原地。
参会者原本以为,皇帝召集大家来,是想与民同乐,表现出爱护百姓的样子来。
没想到,皇帝上来连一句废话,都不愿多说,直接就询问与大家息息相关的生意问题。
众人面面相觑。
这种时候,就算吃了熊心豹子胆,人们也不敢说什么抱怨之语。
有几位地位显贵的商行代表,站起来说道:“大唐天威,圣上英明,蛮夷不过宵小,又怎会……”
周钧听着这些阿谀之词,皱起眉头,伸出手直接止住这些人,沉声说道:“朕要听的是实话!”
听见皇帝发怒,发言的商行代表两股战战,跪倒在地,不停磕头。
一时之间,无人敢开口说话。
周钧见状,叹了口气,看向一旁的康可璟,点了点头。
康可璟先是向皇帝躬身,接着走到大殿中央,对参会者说道:“诸位,且听我说。新元四年时,大唐税贡共计两千二百万贯。”
“其中摊丁入亩后的田租为两百余万贯,农收粟一千九百八十余万斛,庸、调得绢七百四十万匹,布千三十五万余端。如果将这些全部折算成银钱,大约就是一千零五十万贯。”
参会的人,大多都是经商之人,粗略算了算,发现一个问题。
新元四年的大唐贡税,除掉传统意义上的租庸调收入,剩下应当还有一千一百万贯的收入。
而这一千一百万贯的收入,究竟是从何而来?
康可璟此时解答了这个疑问:“新元四年的税贡,除去租庸调,朝廷剩下的另一半收入,都是由商税、关所、津渡、商驿所组成的……换言之,新元四年的大唐税贡,有一半是由商业所贡献的。”
听见这个结果,所有参会者都被惊到了。
康可璟:“在此之前,朝廷为了平稳物价,减轻百姓的负担,取消了对食盐的征税,同时又取消了民夫的强制徭役,此举也使得商税及相关税费,成了朝廷重要的税贡来源。”
“然而,新元五年开始,吐蕃人、回纥人、突骑施人、葛逻禄人等等边蛮,不断侵扰大唐的边境,还对北庭商路和大碛商路,发动了劫掠。朝廷希望征询安西、北庭、河西、河东等地的商业损失,看看是否会影响到朝廷的税贡。”
听到这里,所有参会者终于明白了,皇帝为何要把他们这些人召集到一起,举行这次会议。
此时,周钧开口问道:“朕再问一遍,去年的一年里,你们各自的生意是否受损?商路是否完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