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钧:“什么事情?”
孔攸:“微臣想要调去江州战场。”
周钧一愣:“你才参加完长安之战,为何又想要调去江南?”
孔攸:“郭子仪率领的大军,与来瑱在江州一带对阵,已经一年有余。臣看了军报,深秋时李光弼部突破了浔阳防线,击败了史思明麾下的军队。来瑱忧虑被包夹,故而主动退出了江城,领兵向南,在岳州巴陵采用游击的方式,向北抵抗郭子仪,又利用轻骑,向东袭击李光弼的粮道,使得两路大军进展缓慢。”
周钧:“江南战事虽然迟滞,但史思明部被李光弼击败,已经逃向了江南东道,而来瑱麾下的军队,在江城之战中死伤惨重,除了四处游击,已经没有什么可战之力。你想要去江南的理由,怕不是这些。”
孔攸看向周钧,叹了一口气:“终究还是瞒不过陛下……臣这次去江南,战事只是次要,最关键的事情,是为陛下铺平日后的道路。”
周钧奇道:“此话怎讲?”
孔攸:“倘若一日,伪唐覆灭,江南的李唐宗室,还有那些曾经追随过李唐、千千万万的门阀显贵,陛下打算如何处置?”
周钧闻言,皱紧眉头。
孔攸:“陛下本就是李唐皇室的继子,对于那些江南的余孽,倘若杀之,麾下昔日忠于唐室的将士和臣子,必定会反对,说不定还会生起叛乱;但是,倘若不杀,这群人他日混入朝堂和市井,终究还会伺机谋乱,必定是陛下的心腹大患。”
周钧沉默了良久,开口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孔攸:“就像臣刚刚所说,为陛下铺平日后的道路。”
周钧:“你所指的铺平道路,指的是杀伐?”
孔攸轻轻摇头:“陛下已经放过了洛阳城中诸如陈希烈等一众叛臣,倘若对江南伪朝大举屠刀,必定会引起旧臣恐慌,此举不妥。”
周钧:“那你是打算劝降?”
孔攸:“江南朝堂,上至伪帝,下至士族,对陛下都恨之入骨,贸然劝降,无外乎自寻烦忧。”
周钧有些糊涂:“不杀,也不劝降?”
孔攸:“对于江南伪朝,微臣自有计策,只请陛下安心。”
周钧思虑了好一会儿,最后喝了一杯酒。
孔攸此时又说了另外一事:“陛下,为了能够去江南谋事,我原本是打算悄悄找人上奏,以杀俘一事来弹劾自己,但没想到,却让御史朱吕抢了先。”
周钧:“朱吕平日里贪生怕死,断然不敢如此行事,必定有人教唆。”
孔攸:“其实,是谁教唆的朱吕,微臣大概也知晓……微臣身为锦衣卫府监,下面的人想要取而代之,也是寻常之事。”
周钧缓缓说出了一个名字:“元载。”
孔攸:“是,元载此人,贪权敛财,一直想要向上攀爬,自然不会满足于镇抚司的督公一职。挤走微臣,执掌锦衣卫,故而找人告发,合情合理……但是,这件事怕是没有表面上看的这般简单。”
周钧:“哦?”
孔攸:“在那日的朝会上,不仅仅是御史台的数位言官,另有尚书省、中书省的不少官员,也明里暗里附和了朱吕。虽然可能是天性使然,但这些人的口径,未免太一致了些,就像是事前组织好了一般。”
周钧:“你是想说,元载也是被利用了?整件事的背后,另外有人在推动?”
孔攸轻轻点头。
周钧神情肃穆的问道:“关于那个背后指使者的身份,你可有推测?”
孔攸微微张口,刚打算说话。
思虑片刻,孔攸摇了摇头,改口说道:“微臣也不知道是何人。”
画月听到这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禁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