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李隆基的面前,周钧和尹玉稽首拜倒,口中又称了父皇。
李隆基哈哈大笑,起身离开御座,走下台阶,亲自将周钧和尹玉带到殿中央,又当着众人的面说道:“朕离开长安,去往灵武平叛,一路上尝尽了人间冷暖。到头看来,只有我这个女儿,还有这个女婿,才是真正贴心之人!”
殿中众人闻言,心中有些讶异,陛下居然说出此言,可见对于万春公主和周驸马的评价,是从未有过的赞誉。
说完,李隆基又招来贴身内侍,要与周钧夫妻二人,共饮一杯。
周钧躬身谢恩,眼角处却发现端酒来的太监,不是平日里常见的高力士,却是与自己相熟的范吉年。
周钧起初还不明白,为何高力士不侍在李隆基的左右。
直到他看见了御座旁的杨玉环,心中才明白了过来。
与陛下饮尽杯中之酒,周钧和尹玉入了席。
周钧见席中皆是山珍海味,琳琅满目,一眼望不到头,再回想起城中的流民景象,心中有些郁郁,慢慢放下了酒杯。
尹玉看着殿中的歌舞,兴致正高,对周钧笑道:“凉州曲不似长安,胡腔回荡,别有一番风趣,改日找来曲谱,也让宋若娥和许合子她们瞧瞧。”
周钧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席中有官员,起身来向周钧敬酒,其中有不少长安投来的朝官,如吏部尚书、同平章事(位同宰相)房琯,黄门侍郎崔涣等人。
一众人来到周钧面前,先是见礼,接着夸赞了一通后者的功绩。
周钧只是微笑,心中知晓,这群人欲言之事,怕是不止这些。
果然,房琯说道:“驸马麾下如今已有三十万大军,收复两京指日可待。”
周钧心中疑惑,灵州附近连十五万军队都凑的勉强,三十万大军是怎么回事?
房琯:“既然兵多将广,何不早日进军,收复都城?”
周钧看向周遭的官员,见每个人的脸上,皆写着一样的想法。
他心中知晓,这些人大多都是文官,从未上过战场,故而不知晓唐军的困境和叛军的实力。
于是,周钧解释道:“粮草不足,军饷尚缺,只能暂令休整。权盐法发布之后,财政压力大大缓解。故而,初春时分,就能用兵了。”
黄门侍郎崔涣在一旁说道:“崔某听闻,权盐法实施时,有军队盘剥民财,抢夺私产。此举倘若不察,恐失民心。”
周钧听到这里,看了崔涣一眼,又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河西节度副使崔冕一眼,心中有些明了,正待说话。
房琯此时说道:“那群目不识丁的兵卒,倘若不许些好处,如何能使唤他们上阵厮杀?当下是非常时期,应当便宜行事!”
房琯此言,将崔涣噎的说不出话来。
周钧见状,发现即便是这群走在一起的文官,但也有着不同的派系,貌合神离,其中关系可谓是错综复杂。
宴席渐晚,周钧打算带上尹玉回家。
向李隆基告别之际,周钧见一旁的内侍范吉年使了个眼色,便记在了心上。
回家途中,周钧让孙阿应将尹玉先送回府中,自己则留在御所外等待。
不多时,有小太监出门,再请周钧去外廊的栒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