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为了治疗,相信很多人宁愿给个痛快的死也不肯接受这种药剂。”楚斩雨说了实话:“你从我的反应就能看得出来;我并不是无法忍受疼痛的人。”
“这和您的排异反应有关。”藤野诚三郎相信不是药剂的问题:“您身体在排斥着属于人类的基因,所以会感到疼痛;讲实话,这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
“其他人呢?”楚斩雨问道。
“上次其他的研究人员为兄长做临床测试时,用的也是这个型号,还做了眼部的伤口填充手术;但是兄长的反应很是平淡,在手术和实验结束后,他甚至能准确地说出我们在他的眼部切了多少刀。”
楚斩雨无言以对:“好吧,既然是危险的信号,那有什么配套的缓解方案吗?”
“根据以往的范例,只能采取保守治疗,尽可能阻断变异,或者延缓基因变异的速度。”藤野诚三郎给楚斩雨展示了设备上一串长长的药物名单:“您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推荐方案里包括238种药物。”
楚斩雨有些犹豫。
“我已经向上面提交了药物批准申请。”藤野诚三郎调试着他背后的治疗频率,治疗仪耸动着,发出微弱的噪音:“您已经超过基因警示阈值太多。”
他像是没头脑般地问了一句:“上校,您究竟是什么呢?”
楚斩雨脸色有点僵硬。
藤野诚三郎身上集合了一个死宅研究员的所有特征:放飞自我的发型、常年不换的衣服版型、爱喝咖啡和奶品、痴迷科研,以及,对他人脸色和情感的迟钝。
楚斩雨没有正面回答,他只是说:“你们认为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
藤野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对了,你是基因研究这方面的专家,等会我就要去测试武器,我想顺便问你个问题。”楚斩雨穿好自己原先的衣服,看着他忙前忙后的身影:“基因库里收集的基因范围,覆盖率如何?我们在比对基因的时候,会有只能查到一个人的情况吗?”
“所有人出生就会被登记输入基因,就算有个人的出生没有被登录在册,他总会有亲属的基因样本被收录,不可能会有只能查到一个人的情况。”藤野诚三郎答道。
怪了。
楚斩雨想起库鲁斯的发现,心底一沉。
“您说的可是那天您收养的实验体少女?”藤野诚三郎很是敏锐:我这么称呼也许不太礼貌,库鲁斯告诉我她的名字是薇儿。”
“你还真敏锐。”
“库鲁斯和我说了他的发现;在基因库里进行比对,只有您和她存在亲权关系,基因配比率50%;库鲁斯那小子想入非非,其实您和她的关系应该是兄妹的亲权关系,而不是群众喜闻乐见的父女。”
“兄妹?”楚斩雨皱眉。
“但是这也可以间接说明,构成她身体的所有基因,都没有收录在基因库里;她不可能是凭空捏造出来的一个全新人类。”
“但是我并非完全的人造人,而是父母所生。”楚斩雨说:“如果她真是和我是兄妹,这也不成立,之前军委拿到我的基因比对,可是能切实地找到我的父母。”
藤野诚三郎点头:“所以这件事很奇怪,在我们调查清楚前,这个孩子不能摆脱嫌疑,定期的监视是肯定少不了的。”
楚斩雨面色凝重。
藤野诚三郎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些,上校。”
他摁上楚斩雨脖子上的发信器,指纹识别通过,楚斩雨感觉脖子上束缚一松,他扭过头一看,那个颈环式发信器已经在藤野诚三郎手里了。
“监视期这么快就结束了?”
楚斩雨刚说完,就看见藤野诚三郎拿出另一个发信器,不过是戴在手腕上的。
“这个颈环式的发信器的确颇为辱人。”藤野诚三郎为他系上:“这个是普通的发信器,只是用来检测您的身体数值的。”
楚斩雨心情好了一些:他左手扣着个人终端微缩机,右手是这个手环发信器,乍一看,倒像是一对买来的饰品。
此时背后的治疗仪从背上自然脱落,脊椎处的痛楚已经缓解,楚斩雨站起来,看了眼门外已经散去的士兵:“那么,我就先告辞了,谢谢你告诉我的事情。”
“也感谢您的配合。”藤野语气温和。
楚斩雨单手拎着自己的外套,准备离开;却听见藤野诚三郎在他身后的话语。
“上校,我曾有幸见过令尊的威容和绅士言行,若非他当年搭救,我和兄长绝不能安然无恙地苟活到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