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是报应,紫云峰的神树太过灵验,她不过偷取了一张祈福纸条,谁能想到十几年后,她的小兔子香囊也被偷走。
香囊里的秘密,只有紫云峰的山神才会知道。
圣灯宫的道观里,也有神树,是不是每个道观都有呢,但凡是一株活了几百年的老树,都可以称作神树,供人许愿呢?
她记得盛京的紫云峰上,就有这么一株,一到春日,挂满了红带,微风一吹,飘飘扬扬,垂落下来,好看极了。
那年春日,爹爹身子已经有些抱恙了,人越老,越沉迷于寻仙问道,他常来往于紫云峰。
老道士说,公主命格尊贵,却有大灾,要求取命牌挡灾,爹爹听信之后,带自己去紫云峰,勘测天意,慧娘娘怎么劝都不听,都说公主的宿命姻缘,怎能是儿戏?
慧娘娘觉得,那些老道士都是欺世盗名之徒,欺瞒了天子,可她不敢说,说了,又要惹爹爹勃然大怒。
人啊,越老越固执,他不听文臣劝谏,还是带玉察去了紫云峰。
后来,玉察才知道,老道士收了蜀溪李家万两白银,那一千零三十二张命牌,每一张上头,都是李游的名字!
也就是说,无论玉察求到哪一张,都是李游。
李家可真大胆呀。
玉察当时完全不知道,爹爹要带自己做什么,她只觉得能跟爹爹一块儿出来游玩,很高兴。
而且,出宫前,慧娘娘还给她缝了一个小兔子香囊,粉金相织,背面是一株月桂,一路上,她把玩着摩挲着,喜爱极了,一刻也不愿意离身。
爹爹笑眯眯的:“玉察,等你求取到了命牌,就把命牌放进香囊里,好不好?”
小玉察粉嫩的脸颊上,扬起了笑容,她干脆地应答:“好!”
谁知,一到了供奉的正殿,望着满殿匍匐一地的道人,阖目肃穆的神情,三清钟震得嗡嗡响,燃着令她皱眉的伏虎香,还有那几千盏明晃晃的灯火,一个个跳跃着,像什么猛兽的瞳仁。
小玉察怯怯地依偎在张公公怀里,一步也不肯挪动。
“将公主带进来呀。”爹爹发话了。
钟声回荡在她的耳朵,道门人朽木一样的老脸,拉垮下来,让她心神不宁,感觉身子都变重了。
玉察眼圈发红,望着满殿的道人,说不出的厌恶,又害怕,她扭过头,任性极了,从张公公怀里挣脱开,朝外头跑去。
神树下,香客寥落,她站在云台上,风一打来,一张垂落的红纸条,正好铺在她脸上,遮住了眼睛。
她摘下一看,轻轻念出声。
“唤起九歌忠愤,拂拭三闾文字,还与日争光,游澜京留。”
小玉察认得这个字,她曾经进出爹爹的御书房,在爹爹怀里撒娇的时候,瞧见过一模一样的字,是十分端正的豹韬体。
有个穿着红袍的哥哥,跪在御书房,一点儿也不敢抬头,等着爹爹考他学识,皮肤雪白,鼻梁高挺,垂下的睫毛很长。
玉察只瞥到他的侧脸,就知道他一定很好看,于是,她在爹爹怀里,看了他一个下午。
听说他是钦天监司正的儿子,盛京闻名的天才,写出的一篇文章,连翰林院的大学士都赞不绝口,纷纷愿意将他收作门生,爹爹对他起了兴趣,召见了他。
小玉察伸展开红纸,将它摆在阳光下,墨迹似乎一点点地蔓延进心底,她一字一句,自言自语道。
“原来你的名字,叫做游澜京呀。”
原来那个字好看,人也好看的红袍哥哥,叫做游澜京,玉察嘴角莞尔。
张公公匆匆赶来时,小玉察将红纸仔细地折叠好,然后,妥帖地放进自己最心爱的兔子香囊。
她举着小兔子香囊,日头倾洒在她的睫毛,鼻尖,还有嘴唇,皮肤淡得几乎透明。
少女眉梢眼角都是笑意,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颊淡淡的红晕。
她满心欢喜,将小兔子香囊双手握住,紧紧不肯放开,仿佛什么珍藏。
小玉察对张公公一笑,天真灿烂。
“你去回禀爹爹吧,我选好我的命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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