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察正看书,少女半卧躺在榻上,腕子搭出来,捧着一卷书,届着窗棂透进来的光影,神情安宁。
碧色的被子拖拽在地上,露出一截玉白的赤足,一派静谧,墨香风流。
室内很冷,李姑姑吐出来的气都成了白雾,而她丝毫不觉得冷。
“只怕那群刁蛮货要把姑娘的屋子搬空了。”李姑姑无奈。
刚才在外头,她训了那些小厮几句。
没想到,这些没皮没脸的东西,被揭发偷东西后,竟然粗着嗓子嚷嚷起来。
嘴里不干不净,指桑骂槐,什么勾栏的窑姐儿……皮肉买卖……说得有鼻子有脸,这种粗俗的脏话,她真怕被公主听了去。
“这不是我的屋子。”玉察翻开一卷书页,静静说。
她探出小脑袋,朝李姑姑笑了一笑:“姑姑别生气了,再说,咱们好歹还有一处可以庇身的地方,比过去半年不是好多了。”
“我早就,没把自己当作主子了。”
“他们说什么,我都不记得了,姑姑何必放在心里。”
原来,她一直能听到,这几日外宅的流言蜚语,脏的臭的,小厮们喝醉了酒,东倒西歪,倚靠在柱子上的骂骂咧咧。
玉察的心态,竟然意外地好,李姑姑心下感怀,没想到,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公主,竟然反过来安慰自己。
玉察始终记得,这是游澜京给她打造的牢笼,她真正的家,在元福宫。
在家里,哪怕跟亲人死在一块儿她也愿意。
要想回去自己的家,不再过这种寄人篱下受人欺负的日子,她只有利用游澜京。
可是,这个节骨眼儿上,她偏偏把男人得罪了。
眼见,就要到二月皇家祭祀日了,怎么办呢。
玉察按了按太阳穴,有些头疼。
早知如此,当晚,她就隐忍着闭眼,任他在上头欺负好了。
玉察心神不定,放下书卷,低头间,瞧见了半拉开的梳妆奁匣内,放了一个小镜子,小香囊。
那是游澜京放置的。
她伸出指尖一碰,还未触碰到,立刻回缩。只觉得脸颊上火烧火燎,倏然就红了。
玉察看清了那是什么,精致的镜子背面,不是祥云宝兽之类的浮雕,而是……
想起了那天晚上,他一面玩弄她的耳旁青丝,一面在她耳垂上呼热气,低低地笑着。
他说:“微臣,擅长杀人,擅长读书,如今,只想一心一意地学着,怎样伺候公主身子舒爽。”
“公主放心吧,微臣打小就是十里八乡的神童,学什么都很快!”
他就是这么学习的吗?
玉察像被鬼捉住了手似的,飞快的退回,想了一想,又将梳妆奁匣推紧。
眼不见为净!
然后,她整个小小的身子,缩回了被窝,拉上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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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儿咚咚地敲,胸口高高低低地起伏,被子将她闷出了一头汗,闷得直喘气。
难道,真要这样学着去迎合他吗?
就在这个时候,宅子外头,即将因为玉察,生出一场大风波。
有个身份尊贵的女人,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放在了这个小小的外宅。
白马津的女人并不喜欢玉察,嫡出的太太小姐,不会去认同一个外室,但那只是女人间的小小情绪。
这个贵妇的目光更加深远,具有政治目的。
她敏锐地捕捉到,这间宅子里的女人,在她的身上大作文章,说不定,是撕开朝中游党势力的一条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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