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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夜阑更请弹文王(第2页)

孔子回答说:丘还不了解琴曲的情感志向。

又弹了几天,襄子又说:曲子的情感尔已会意,可以学新曲了。

孔子答道:我还不了解曲子所写是怎样的一个人啊。

又弹了几天,孔子请师襄子来听琴。一曲既罢,师襄子感慨地问:“弹琴至此,你已经知道作曲者是谁了吧?”

孔子兴奋地答道:是的!此人身躯魁梧,脸庞黝黑,两眼仰望天空,一心要感化四方。莫非他是周文王?

师襄子既惊讶又敬佩,起身而拜道:就是,此曲名为‘文王操’。

玉指冰弦,未动宫商意已传,风悲流水,泻出寥寥千古意。老泉忘我地弹奏,一种发自内心的温暖和坦然的“仁爱”,随着一段段旋律在回响中流动,删除了日常的苦和不舍:

琴音以空弦起,平静渐作波澜,弦调引诱一角天空走过来——周时代绿和鸟鸣没有面纱,太阳是温柔的陷讲。中部有个情绪上的小高潮,像是为某种美好的理想境界所激动,节奏、情绪都开始有较大的流动,激情、起伏、跌宕……画面动感强烈。小高潮后是短暂的迂回,琴音醇和、温厚、柔情,象是远行中的短暂逗留,回首顾盼。接着琴音在低音区行进,吟诵的节奏自由跌宕,似思考,似自语……。段尾又引至豁然清旷之境,凝重的气氛至此复而舒畅、柔美。泛音段,与前段对比鲜明,予人以超脱、清新的美感。犹如进入一个神奇的仙界,祥云飘舞、仙鹤在缓步、麋鹿在游走……其语气如苦思,如追问,深奥曲折,又象看到文王在“有所穆然深思”、“有所怡然高望而远志”。曲尾的泛音终结句使整个弹奏复归于静穆、安详。圣贤文王,他伟岸、目光深远、心胸博大,予人以无限的崇拜之情。

一曲终了,老泉神闲意定,万籁收声天地静。而苏轼归去无眠,一夜余音在耳边:

弹琴江浦夜漏永,敛衽窃听独激昂。

风松瀑布已清绝,更爱玉佩声琅珰。

自従郑卫乱雅乐,古器残缺世已忘。

千家寥落独琴在,有如老仙不死阅兴亡。

世人不容独反古,强以新曲求铿锵。

微音淡弄忽变转,数声浮脆如笙簧。

无情枯木今尚尔,何况古意堕渺茫。

江空月出人响绝,夜阑更请弹文王。

此诗用典围绕着“琴”说事,较为古旧,聊为解注——

“独激昂”三字,非听者情绪,是深知琴者之言也。譬如古之秦声,为酒酣耳热之后,放声高歌,所谓激昂是也。今之秦腔北调,都有这激昂的遗韵,只是如无变调,不能成就今之秦声。琴曲亦然。琴本五弦,对应五音“宫、商、角、徽、羽”。宫音浑浊,长远以闻;商音嘹畅,激越而和;角音和而不戾,润而不枯;徽音焦烈燥恕;羽音圆清,条达畅意。后又增二弦,即“变徽”、“变宫”。变徽音阶在于角徽之间。音色如《史记·荆轲传》所记:“高渐离击筑,荆轲和歌,为变徽之声,士皆垂泪涕泣。”变宫,音阶介于羽宫之间。

琴曲不用变音,如《平沙》之流,冲和淡远;琴曲音变,如《阳关》之用黄钟调(羽声七调之第五运),《潇湘水云》之用蕤宾调(宫声在五弦无谢律),非黄钟不能道《渭城》之别状,非蕤宾不能尽《水云》声之变,故其声调繁多错节,异于古调。然古乐虽不知,古声终不可变,其激昂者,不能使为平和也。

“清绝”。古名琴,天台寺有一泉屋,正对瀑布,吴忠懿王用其柱子斫二琴,一为洗凡,一为清绝,成旷世之宝。李白有《琴赞》诗曰:

驿阳孤桐,石耸天骨。根老冰泉,叶苦霜月。斫为绿绮,徽声粲发。秋风入松,万古奇绝。

“郑卫”之音,本指春秋战国时郑、卫等国的民间音乐,儒家认为其音淫靡,不同于雅乐,故斥之为淫声。《礼记·乐记》:郑卫之音,乱世之音也。刚出仕的苏轼,此时“剑在手,琴棋书画在行囊。风中猎猎作响的,不只是旗帜,但见梦想尚在飘扬。”还认为“郑卫乱雅乐”,崇尚雅声。直到经历过流放,经历过一个个落魄之夜,才悟到秦朝的树、汉朝的井、唐朝的牛羊,它们各自在窃窃私语:“琴非雅声,世以琴为雅声,过矣!琴,正古之郑卫耳。今世所谓郑卫,皆乃胡部,非复中华之声。自天宝中,坐、立部与胡部合,自尔莫能辨者。”

“浮脆”。“凡琴曲起结入慢,多用泛音,或为缓急之变,或为跌荡之终,或因实以间虚,或以其流走不定,而夹入破之,所用至广,即‘数声浮脆’是也。”《诰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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