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昌帝点点头,“是朕让韩子玉托容恒去京城附近调动了兵马,瞒住了一切的消息!”
怪不得,怪不得他没有收到任何的消息。
他突然有些后悔,他不禁想,如果换成了他是皇帝,知道自己的同胞兄弟有造反的心并且一直在暗中做小动作,他会不会像皇兄这样把事情隐瞒下来,并且完全没有动作。
答案是不会!
如果换了他,知道皇兄要谋反,他肯定第一个杀了他。
他忽然想起三十多年前,那时候他还是个皇子,和皇兄一样的皇子,那时候他也是想做皇帝的,可是父皇却从来不给他实权,只让他做一个闲散的皇子。
他抬起眸子,眼眶通红,“当年,父皇传位给你,为什么?”
“因为父皇说你的心太冷硬,若是你登上皇位,所有的兄弟你必然一个不留!”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原来当时父皇就已经看出来了,的确,如果他登基做了皇帝,他肯定会把所有的威胁全都除掉。他一直以为皇兄对他没有任何感情,也一直以为父皇并不看重他,此时回头一看,发现他大错特错!
皇兄若不是顾念着兄弟情谊,又怎么会把他的性命留到现在!
他跪在地上,寒风吹在身上,身体冰冷僵硬,他通红的眼眶流出一滴眼泪,没有再看延昌帝一眼,低低的道歉,“皇兄……对不起!”
延昌帝瞧着容厉云的模样,想起小时候两个人一起玩耍的情景,眼眶也泛起了红。
容厉云造反的事情众人皆知,他就算有心要保他,也根本不可能。他叹口气,“这些年朕一直多次暗示你停手,你却不肯听朕的话……”
容厉云垂着头,挺直的背脊仿佛失去了力气,一点点的弯曲了下来,他伏在地面上,痛哭出声。
那时候的他被权利蒙蔽,又怎么会听皇兄的话!
他陡然想起王府中的妻子和女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悔恨,“皇兄,臣弟自知罪孽深重已经没有转圜的余地,臣弟最后求皇兄一件事。”
“说吧。”
“臣弟谋反的事情……寰儿她并不知情,汐月还年幼,更是什么都不知道,求皇兄念在最后一点情分的份上……不要把罪名牵扯到她们母女的身上。”
延昌帝靠在龙床上,也有些无力,他半阖着眼睛,缓缓摇头,“朕不会把罪名落到她们母女身上。”
容厉云重重的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皇兄,臣弟今生注定对不住您了,若是有来世,但愿能还给你!”
延昌帝面色复杂的看着他许久,没说话。好半晌之后他才缓缓吐出胸腔中的一口浊气,沉声道,“太子容戌和简亲王容厉云意欲谋反其心可诛,即日起查封太子府和简亲王府,简亲王容厉云赐毒酒!太子府所有家眷打入天牢!太子容戌……终身幽禁凤凰山,终生不得下山,不许与任何人来往!”话罢,他又叹道,“把太子妃和小郡主一起送往凤凰山!”
他到底还是心软,不忍心杀掉容戌。
容厉云听到延昌帝的判决,心底泛起感激,好死不如赖活着,虽然终身幽禁,可是不缺吃不缺喝,还有家人妻子和女儿陪着……应当也不会多艰苦。
可容戌显然不这样想,他终身最大的愿望就是能登上皇位,从小被人灌输这种念头,他如果不爬上高峰这辈子就只能死掉,把他终身幽禁,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他红着眼睛,低吼道,“不可能!我宁可死都不会让你幽禁!”
“容戌,你别再冥顽不灵了……”容厉云生怕他激怒延昌帝会被杀掉,猛然用力挣脱了身上的绳子,用力抓住容戌,“你赶快跪下谢恩!”
“你滚开!”
容戌一脚踹开容厉云,红着眼睛瞪他,“凭什么要这样!明明是你教我的,不做人上人宁可死!是你从小给我灌输这种思想的,现在你让我心甘情愿的谢恩被幽禁!容厉云你滚开,我最恨的就是你,如果不是你,我的人生好好的,都是你毁了我!”
容厉云重重的跌在地上,他对容戌完全没有防备,竟然真的被他一脚踹到了腹部,他用足了力气,踹的他撞碎了椅子,重重的砸在地上。他捂着疼痛的小腹,额头冷汗涔涔,肩膀上的伤口原本已经不再流血,此时再次被撕裂,鲜血横流!
“容戌……”
“你住口!你们谁也别想幽禁我,哈哈,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好过的,你们——”他的恨彻底爆发,他对容厉云从来都没有所谓的父子情深,他最恨的人就是容厉云,如果不是他,他根本不会落到现在这个模样,以前跟他虚与委蛇是为了从他手中套出他手里的权利,可现在……完全没有必要了。
他嘿嘿的冷笑着,从容誉开始一个个的挨个把屋子里的人都给指了一遍,最后指尖落在容恒的身上,他疯狂的笑起来,“容恒!哈哈容恒,我人生的轨迹全都是被你给打乱的,我要送你礼物,我要最后送你一个终身难忘的礼物,哈哈,你别这样看我,我发誓,你会震惊的,哈哈,一定会的!”
“容戌,你究竟想干什么!”容恒皱眉。
“容恒,我现在变成了这样,你怎么能好生生的站在这里呢,我甘心,不甘心啊,我就是死也不能让你好过呀,哈哈,容恒你猜猜,我给你准备了什么礼物,你猜猜?唔……你说说你最在乎的人是谁?我把她给你带来好不好?!”
容恒一惊,立马摇头,不可能!定安侯府中的密室和暗道不可能有鹰羽卫之外的人知晓,媳妇现在肯定是安全的,他们不可能被容戌找到的!
可还是一阵心惊肉跳,“容戌,你究竟在搞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