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心情愈加烦躁。
将字条靠近油灯,燃烧成灰,那人嘀嘀咕咕地道:“这字条上的,确实是一句实话。”
翻案,对他们来说,真不是好事。
“国公爷这般忠心,落到临毓手中,可惜了。”
“话又说回来,像他这样的忠臣,定然也不想巫蛊案翻起来,让圣上又难过又难堪吧?”
“替圣上去死,对一位忠臣而言,也算是善终了。”
“刘笑,你说对吧?”
侍从低下头去:“您说得对。”
“至于临毓,”那人摇了摇头,感叹道,“我还是很喜欢他,可他与我实在不亲近,上回叫他吃酒都叫不动。
他心里装着的全是李嵘,真是奇了怪了。
他既这般胡闹,还是不能让他掌着镇抚司了,单枪匹马就够烦了,还给他那么多缇骑,更是随心所欲。
年前新宁伯,年后岑文渊,现在又是安国公,哪天抄到我头上来都说不准。
就这么横冲直撞的性子,该给他长长记性了。”
月西沉,天渐明。
今日并非大朝会,金銮殿里却吵得极其热闹。
沈临毓作为被“参本”的中心,面不改色,一副见怪不怪、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般不羁姿态,更加火上浇油。
永庆帝听得头痛不已,见时辰差不多了,让海公公宣了退朝,又叫沈临毓往御书房。
仪仗离了金銮殿,沈临毓没有着急更上去,而是落在后头,请定西侯“借一步说话”。
两人行至无人处。
见定西侯面露担忧之色,沈临毓宽慰道:“无妨,侯爷应当也留意到了,差不多都是骂我独断妄行,没几个追着掰扯安国公是不是罪有应得。”
定西侯道:“王爷的意思是,没人保安国公?”
“新宁伯那时,可是十个有七个问我凭什么抄家,”沈临毓哼笑了声,“今儿都不问了,想来也是前阵子被安国公府那些乌七八糟的事弄的。”
那当然是“一”,但“二”,他们心知肚明。
安国公落在沈临毓手上,大张旗鼓出来护,动静就太明显了。
不如算了。
反正安国公原就不是“自己人”。
时间不多,沈临毓便没有浪费,直接问了昨日状况:“闻嬷嬷送章夫人到镇抚司时,我只简单听说她在广客来闹了一通,具体如何?阿薇姑娘和陆夫人无事吧?”
定西侯一时语塞。
尤其是想到阿薇昨日都怒而提刀了,就更加不知道怎么说。
犹豫再三,心一横,还是一五一十说了。
沈临毓眸色晦涩,脸上看不出情绪,心中却是几轮沉浮。
气愤、烦闷、担忧、关切,到最后盘旋着的是说不尽的“心疼”。
在沈临毓的眼中,阿薇姑娘是理智的。
做事有章法,不高兴时甩起脸色来亦是“有理有据”,她的喜怒哀乐不是随心所欲,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能把阿薇姑娘激到不管不顾地提刀,可见她当时心境。
深吸一口气,又徐徐吐出,沈临毓问道:“她今日在侯府还是广客来?镇抚司中,我有一事想请她帮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