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们便心生一计,哄府中其他人陪她顽,一来二去,李婆子犯了众怒。叫下人们接连摆了好几道,逐渐失去季徐氏信重。
只是季徐氏十分谨慎,虽每日都爱叫婆子过来说慕三姑娘的事情,却未曾有其他动作。”
周稚宜闻言面色沉静,并不感到意外,那莹白纤细的手指轻轻搭在案角轻点。
夫君去世后,季徐氏能护住苏州城那栋两进老宅,还能哄得族人一块供出连中三元的举子,自然聪慧有城府。
“不过,奴婢还得到一个消息,慕三姑娘生病了,然慕府上下却对外瞒住了此事。”
“可知什么病?”周稚宜十分讶然,这的确不同寻常。
要知道慕琂得了乡君封号,阖府上下正是风光得意之时。有且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慕琂得了不能外道之病。
岳娘摇了摇头:“慕府一连半月谢客登门拜访,对外宣称慕老夫人病重。然坊间有传言流出,称慕琂曾在告发账房当日,冲撞陛下龙辇,受了责罚。也有流言说慕三姑娘撞破账房与匪寇交易,逃亡途中受了重伤。众说纷纭,不知哪个才是真的。”
“季穆近来有何异动?”
“不曾,季公子每日苦读,连文会都鲜少参加。”
绿杉凉凉讽刺出声:“季公子可不得拼命苦学,方能在春闱拔得头筹,娶得高门贵女。”
房间内气氛都默了一默。
两婢女都投来担忧的目光。
周稚宜抬眼看向窗外,山间显然清寒一些,连腊梅开得都比山下要晚,枝桠间方才冒出小花苞。
可谁又能说,它盛开后不如山下美呢?
既然有人不爱它,它也不愿盛开给那人瞧,徒添烦恼。
她伸手敲了敲桌子,收回目光,潋滟秋眸里一片沉静:“岳娘,你找个人偷偷将此消息告知李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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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真是天助我也!”
李婆子最近过得浑浑噩噩,前脚刚挨了夫人训斥,后脚就摸到下人房里打叶子牌。
牌桌上免不了说起闲话,听闻慕三姑娘染疾后,她立刻丢掉叶子牌,急急跳下炕,鞋子还没穿好就往外奔去:“此事若是真的,回头请老姐姐们吃酒。”
有婆子捡起她丢下的烂牌一瞧,忍不住往地上吐了几口痰,“这老货说得比唱的好听,倒是先把输的钱给还上。”
另一个婆子老神在在,两手揣进袖子里:“且叫她再多办砸几件差事,彻底遭季夫人厌弃,咱们再把此事一并捅出去。岳娘说得对,读书人最重名声,季公子必然会自掏腰包把钱平上。”
“前院有个扫洒丫头,据说叶子牌打得不错,明日叫她来顽。”
西苑。
季徐氏听得李婆子来报,心中倒是颇为意动。李婆子虽然办不好差事,对她却是忠心耿耿,必不敢拿假消息来糊弄她。
当初为了打发周稚宜去寺庙,在府中腾出地方给儿子与慕三姑娘私会,多年积蓄险些叫小贱蹄子搬空了。
然慕三姑娘那边却断了消息,唯恐事情生变,钱人两失,这阵子日夜寝食难安。此刻得闻慕琂染病,只觉心头一块大石悄然落地。
“少爷近来苦读本就消瘦许多,何苦再叫他分神担心三姑娘身体?夫人不如备上些厚礼去幕府看望三姑娘。”李婆子提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