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徐氏爱不释手地抚摸着新到手的碧玉簪,瞧这成色就是上等货,起码价值百金。
“夫人,您不是一直想要个门第低的媳妇,好拿捏吗?”李婆子不解询问:“慕三姑娘进门后,恐怕会把持管家权不放。”
“你懂个屁!”季徐氏抬手将簪子插进发鬓间,镜子里那张面庞无不透着得意。
倏尔眉眼耷立,在摇晃的烛火微光中,竟透出几分阴沉可怖。
“只要我牢牢占一个孝字,慕琂必须得敬着我。管家权算什么东西,不如从她手里多拿点实在的东西。”
“至于周稚宜……”
季徐氏厌恶道:“我儿忙着准备春闱,这等小事不必叨扰他。你去他院子门口守着,千万别把消息透进去。”
顿了顿,她又吩咐一句:“你再从我箱子里取两吊钱,天寒地冻,请厨房婆子们吃米酒。”
李婆子谄媚地奉上马屁:“夫人英明。”
半个时辰后,她喜气洋洋地跑来禀告。
“夫人料事如神,那绿衫真的去了东跨院找少爷,直言周稚宜危在旦夕。老奴命人堵住她的嘴,直接扔了出去。”
上次周稚宜便是如此对待她的,今日大仇得报,如何不畅快。
季徐氏轻“嗯”一声。
须臾,她还是忍不住起身来到佛像前,虔诚地上了三炷香。
檀香袅袅,模糊佛像慈悲的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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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胆敢在宵禁期间四处乱走。”
慕府马车遭禁军团团围住。
皇都禁军个个身披重甲,手持长戟,吓得车夫瑟瑟发抖。
知书掀开车帘,朗声答道:“我家小姐是户部尚书府的三姑娘,今日蘅芷阁查账时忘了时间。前面拐角就是尚书府,还望诸位军爷网开一面。”
她不动声色地递过去一个荷包,从重量来看,赫然银两不少。
但禁卫军却不敢接,满脸为难道:“陛下刚从大理寺出来,你们真倒霉,偏偏撞上御驾。快叫你家小姐出来,随我去见驾。陛下宅心仁厚,兴许会从轻发落。”
“陛下?”知书声音徒然拔高,手指紧抠着衣角。
原本从季家出来,按照路程她们能及时赶回尚书府。
可是途中姑娘却绕道回了趟蘅芷阁……
慕琂掀开车帘下来,温婉大方:“知书,既是公事,别让诸位军爷为难。”
主仆三人跟随禁卫军往前步行。
空荡荡的朱雀大街中央,停放着一辆龙辇。打头六匹汗血宝马四肢修长,威武剽悍。
四周,身着金色甲胄的亲卫军见他们走来,手紧紧按在腰间的刀柄上,蓄势待发。
在这片肃穆杀伐的氛围中,知书两眼一翻昏倒过去。
而慕琂咬紧银牙,竭力维持世家风范。
禁卫军们暗自称赞:慕三姑娘不愧贵为皇都贵女之首,这份沉静的气魄令人折服。
众人在距离龙辇一仗开外的地方停下。
“臣女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慕琂俯身跪地,寒冬地面冰冷坚硬。一股寒意顺着膝盖涌上来,冻得她娇躯轻颤。
天下男子皆爱怜香惜玉,唯独不包括他们那位英明、却于美色上极度冷漠的帝王。
“拖下去,笞四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