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处闹市又兼腊月农闲,来往不论富贵公子还是卖完菜的老农,五彩似的一片。
马车幽幽侧过人群,听闻有人言:“你还不去看看热闹?”
“什么热闹?”
“哎哟,就是柳家那两个可怜人,死啦,死在后山的乱葬岗上,也不知道谁下的毒手!我寻思着柳家的平日里对邻里乡亲这么好,又是得罪了谁?莫不是殷老爷?”
“我看不是,有殷大姑娘在,殷老爷再怎么也不会这般,顶多是打发去牢里蹲几日,我看那是他们家的小儿子干的!”
“你怎么如此确定,杀人放火之事可不能乱说!”
“放你娘的屁!我从不乱说这种事,你不知道,昨日我在百衣园亲耳听到的,就是柳家柳觉,说什么要杀了他爹!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真是不想见到第二回!”
“怪不得,我方才从那条街上看到了捕快班子,就冲着柳家去的哩。”
“不过你说死得惨,究竟有多惨?”
马车渐远,有些听不到声音,斐守岁不得已打开耳识,在鱼龙混杂之中寻找。
“惨啊,那叫一个惨,柳家婆子是被人活活勒死的!死后还给她换了一身大红的婚服,这是做什么嘛,一大把年纪了,可不恶心人!她是从来不在意衣裳的人,还被抹了蔻丹,唇上干巴巴地涂了胭脂。”
“啧啧啧。”
“不光是她,还有柳家老伯,浑身都是青紫的伤,像是从山上滚下来一样,背后有好几道被刀砍的口子,他身上酒气冲天,可把我熏傻了!”
“听你说的头头是道,想是亲眼见着了?”
“可不是,我今儿才瞧见刚来县里的官爷,他往后山走呢。”
是顾扁舟。
“那他去做什么?莫非……”
“你心里都藏着什么腌臜,官老爷不过是来寻人的,正正巧遇到了柳家那惨样。我还和官老爷搭上了话,他说他啊头一回见到这样惨的事,要找殷老爷问个明白。”
“这又和殷老爷扯上关系了!”
斐守岁默默紧了耳识,意在七嘴八舌之间,听到最后一句。
“官老爷说,殷老爷是当地的父母官,岂能没有关系,百姓的命与他挂勾勾呢……”
话此,马车一停,百衣园已到。
谢义山在前:“斐兄,下车吧,我去牵马落座。”
“有劳。”
拍了下陆观道的手。
陆观道倏地惊醒,懵懵懂懂地看向斐守岁。
“到了。”
“唔……”人儿拉住斐守岁衣角,“等等我。”
老妖怪笑着,心里头平静如水:“自然是要与你一块儿去的。”
哄了一句,下了车。
还是紧紧跟着不离半步。
在来往人潮里,两人于百衣园外等候谢义山。
路过稚童老妇人,偶有闲谈。
“今个儿唱的是什么戏?”
“好像是一出梁山伯与祝英台!”
“未曾听过,听听去。”
梁山伯与祝英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