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不去了,就像半生缘里的曼桢跟世钧说的经典台词,有些俗气,可又明显不同。
他们没有蹉跎半生,还好,只隔着三年,也不是寂寞惯了的人,身边又各自有真正属意的男人和女人,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
“我们本来就是朋友。”一起长大,走过青春,青梅竹马的情分让他们更像朋友和家人。
苏苡觉得踏实放松,她终于回到熟悉的环境,身边每一个人都可以信任。
她身体还没复原,支撑清醒的能量有限,想要了解的事只能开门见山地问,“大禹,我听说前几天段家老二段长瑄被砍伤,你知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有……段轻鸿他人在哪里?”
姜禹神色一凛,“你要找他?”
“我跟他搭同一班飞机回国,出事时开的那辆车也是他的。很多事,不是说断就能断。”
姜禹抿紧唇沉默半晌,“他欠你的,我们会向他追讨,这个社会还*律的。”
当年悬案未决,苏苡急得半仰起身子,“……那场火,不是他放的,是段长瑄派来的人。”
姜禹赶紧上前扶她,苏苡拉住他的胳膊,“能不能帮帮我?”
“你先躺下。”
她目光澄澈,却又盛满关切,让姜禹想起另一个女人看着他的时候。
现实总是荒谬,他想。在这场足以改变他们人生的大事记中,他与苏苡全都爱上本应站在对立面的人。
“段长瑄出事的时候,他跟熊定坤都在现场,不过砍人的不是他们,他们也没有受伤。”
苏苡稍稍松了一口气,“那他现在人在哪里?”
“出事之后到警局协助调查,时间一到就放他走了。不过昨天你醒过来,我又把他请回去问话,这会儿应该还在。不是段长瑄的案子,仅仅是因为他绑架你三年这回事。”
“事情并不完全是你们想象的那样。”苏苡眉头深锁,又有疑问浮上来,“我一直挺奇怪的,为什么现在你们依然认定是绑架?我打过电话回来抱平安,还有后来请段轻鸿的妹妹也联系过我家里,你们没有怀疑过段长瑄有问题吗?他才是头一号危险的人物,当初段轻鸿逼迫我离开江临,其实也是因为他的缘故。在兰卡威附近海域,我们差点在艇上被他炸死。”
姜禹也感到惊讶,“你打过电话回来,什么时候的事?至少我这边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说法,苏伯伯他们好像也不知道。你确定电话真的接通了吗?是谁接听的知道吗?”
苏荨的名字刚到嘴边,又被她强行吞回去,苏苡有种不可思议的揣测隐约要冒头,也被她按捺下去。
她头疼欲裂,实在不愿事情真如她所想的那样,紧要关头的预警和线索都是由她的孪生姐妹藏匿起来。
姜禹见她脸色不好,安抚她,“先不要多想,把身体养好要紧。就像你说的,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是安全的。”
苏苡抬起头来,“大禹,我失踪的这几年,不是一句半句话能解释清楚的,但是能不能请你们先放了段轻鸿,我还有很重要的事跟他说。现在我这个样子,他也没法带我到哪里去,不会有事的。”
姜禹有他的职业操守和底线,“不管是什么理由,他绑架你,强迫你,就要承担刑责。”
“可是如果没有受害者,这样的责任就不成立,不是吗?”
她知道这样的反驳很伤人,姜禹是想为她讨回公道,可她跟段轻鸿经历了那么多,现在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让她如何还以受害人的身份自居?
姜禹沉默良久,最终什么话也没说,没有承诺,就开门走出去。
“大禹。”苏苡又叫住他,“我怀孕了,是他的孩子。”
姜禹的背影只是微微一僵,显得十分平静,“我知道。”
苏家伯父伯母爱女心切,指望他们能够破镜重圆才故意瞒着他,他完全能够理解。但事实上作为警方来说,消失三年的重要证人、受害人突然出现,又怎么可能连她真正的身体情况都不向医生问清楚。
那时苏苡还没醒,他就料到他们早已不是当初的彼此,看到她醒来后对腹中胎儿的小心呵护,他也明白对那个禁锢她的男人,她已经有了非同一般的感情。
不是晴天霹雳,也不是事不关己,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事实,像每一个懂得尊重和体谅的好友或家人。
********
“三少,这是苏苡的病房号。”金迟把写在纸片上的数字递给段轻鸿,“不过护士说她刚出重症病房,现在是午休时间正在午睡,不让探视。”
段轻鸿听到重症病房四个字狠狠拧了下眉。他看了看不远处仍在向这方打量的小护士,朝金迟笑了笑,“光问个病房号码用得着你的个人魅力吗?你有没有告诉人家咱们到这儿来的目的?”
金迟有些不好意思,“这倒没有,要是直接说要转院,我怕护士连探视都不让了。你不是应该先见到苏小姐再说么?”
“现在不是也不让探视么,有什么区别?”段轻鸿把纸片揉成团扔给他,“去门口太白楼订三十份捞饭,今天这里值班的医生护士人手一份,我请客。”
他手指轻叩护士台的桌面,露出迷人笑意,“你好,我想请问,62号床的病人苏苡,是哪位医生主诊?我是她男朋友。”
年轻的姑娘总以为笑容好看姿态强势的男人一定不可能是坏人,段轻鸿不费吹灰之力就问到主诊医生的名字,在办公区外拦下对方,“李医生是吧?我是苏苡的家属,今天过来是想跟你谈谈为她转院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