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璇都被惊得一个踉跄。
“她们竟然连这等恶毒的话都说得出来?”
当年二妞与毛团儿出宫的时候儿,永璇的年岁还不大,又是深居简出的,故此他对这事儿倒是不甚明了。这会子听起来,只觉是有人故意在往令贵妃的宫里泼脏水去。
弘晓却眯了眼睛,“无风不起浪。你姨妈与我说起这话儿,就是想让我帮帮你,别叫你这回吃了大亏去。我这便也托人打听了令贵妃宫里从前的往事去——听说,当年的确是有个官女子和太监一起出宫去的。”
“说起来那个官女子是令贵妃宫里的掌事儿女子,太监是令贵妃宫里的首领太监,本都是令贵妃身边儿缺不得的人,可是忽然就在正当用之年,就那么莫名其妙出宫去了;而且,两人果然是前后脚一起走的。”
永璇已是惊得说不出话来。
弘晓拍了拍永璇的肩膀,“这回的事儿,怕是不小。既然早就宣扬得人人皆知,便足见那背后安排之人的处心积虑去了。你要小心,令贵妃那边儿也不可大意了。”
正月十五本是元宵佳节,月圆人圆。
皇帝奉皇太后,率领后宫、皇子皇孙和大臣们,在“山高水长”看火戏。
可是皇帝却中途离席,单独叫高云从去宣了永璇进内殿说话。
婉兮隐约瞧见,还不等回过神来,庆藻已经有些慌乱地赶过来。
在火盒子一个个在夜空中炸开的绚烂背景之下,庆藻一双手如冰一样冷,握住婉兮的手,将永璇听来的那番话,细细禀明。
婉兮深吸口气,在那一片五彩斑斓的夜色里缓缓坐直。
永璇和翠鬟的事再度撕开,她心下若说还不算太意外的话;婉兮最无法接受的,反而是二妞和毛团儿的事儿又被无故重提!
他们两个已经出宫这些年去了,他们两个本来已经可以安安静静地相伴终生,却为何还有人要处心积虑提起他们两个,就非要用他们两个做武器来打击她?!
她不怕自己受伤,只要在后宫一日,便要面对这些明枪暗箭;她怕的却是他们两个再受波及啊!
婉兮心下怒潮翻涌,面上却竭力平静。她轻拍庆藻的手,“别怕。这一回自是咱们一起面对,我绝不会叫你和永璇两个人单独扛着。”
内殿里,永璇一脸惨白跪倒在地下。
太监们都伺候在门外,没人赶在皇帝父子说话的时候儿,立在一旁。
可是高云从却忍不住还是倾身侧耳,小心地听着内里的动静。
他倒不至于去替八阿哥悬心,可是他却听见了一个名字——“毛团儿”。
高云从自己原本只是皇陵里一个每日负责上香的小太监,是毛团儿发现了他的本事,将他举荐进宫来的。要不他就得一辈子都呆在皇陵里,一辈子都不知道宫里的繁华究竟是个什么样儿,就更一辈子都没造化到御前来伺候。
故此毛团儿是他的“源头”,说到毛团儿便牵连到他。
若是毛团儿爷爷有好事儿,那他自然跟着沾光;可若是不利于毛团儿爷爷的事儿,那他必定要跟着吃挂烙儿。
幸好皇上是单独叫八阿哥来说话儿,这话自是背着人的,故此在殿外伺候的太监唯有他一个,倒叫他影影绰绰将八阿哥提到毛团儿的话,给听了个大概齐去。
若是旁人听了,兴许还得在心中画个问号去;可是叫他听了,却不啻头顶上打了个大雷去。
因为在皇陵村,他就曾亲眼见过那位玉叶姑姑的!
皇陵都有守陵之人。这些人中有守陵的太监,也有守陵的内务府职官。这些人都居住在皇陵周围,久而久之,便在皇陵周围形成了这样的“皇陵村”。
那位玉叶姑姑,就是住在皇陵村里的,与毛团儿所守护的皇陵,就是咫尺之遥。
凡是不当值的日子,毛团儿爷爷便会离开皇陵,回到那村里去。据说他在那村子里有宅子有地,还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儿照顾着高云从当时年纪小,替毛团儿爷爷跑过两回腿儿去送东西,这才知道那个人就是玉叶姑姑。
那八阿哥在皇上面前说起的话,便不是瞎话,而是实打实的。只要皇上查问下去,知道的人又不止他一个,必定是能查得出来的!
终究那守陵的,还有内务府的职官呢。便是太监们能跟毛团儿爷爷一条心,帮毛团儿爷爷隐瞒去,可是那些职官呢,便未必肯了。
不行,他得想辙,趁着皇上和宗亲们还在圆明园里过元宵节呢,暂时还不处理公事,他这便抓住这个空档,赶紧将消息送出去给毛团儿爷爷,叫他们那边儿也好早些做个防范。
高云从心思定下,这便立时抬步走到大门口儿,叫过手下一个小太监来,低声耳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