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征看了一眼樊长玉这边才卖掉一小半的腊肉,说:“等你姐姐卖完了一起去吧。”
樊长玉估摸着自己带来的腊肉卖完还得要点时间,便道:“我这里收摊还早着,你要是不急着去买纸墨,就帮我带长宁去转转,她就是好奇心重,转上一圈回来,她就不闹腾了。”
谢征点了头。
得了樊长玉这话的长宁拽着谢征的袖子,兴奋地走在前边,劲头足得跟个小牛犊似的。
谢征感受着袖子被拖拽的力道,心说这孩子若不是打娘胎里生下来就体弱,将来指不定也跟她姐姐一样,虎得很。
今年许是县里要办灯会的原因,县学的学子们大多都没归家,街上也热闹,樊长玉带去的那二十多条腊肉,比她预料中的早卖完了大半个时辰。
她收摊时,正好谢征也带着在附近逛够的长宁回来了。
长宁左手一个糖葫芦,右手一个彩色小风车,吃得脸上都沾了糖浆。
樊长玉瞧得颇为无奈,对谢征道:“你就惯着她吧。”
长宁笑得眯起眼:“姐夫给阿姐也买了一串糖葫芦。”
樊长玉说:“我又不是小孩子,吃什么糖葫芦……”
话还没说完,一根糖葫芦已经递到了她跟前。
谢征神色淡淡的:“你妹妹说要给你也买一根。”
樊长玉本想说不要,瞥见他手里还有一根,想着他似乎喜欢吃甜食,现在又没喝药,肯定是不好意思光明正大地吃,这才拉上了自己,便也不好再拒绝,伸手接过后说了句“谢谢”。
樊长玉跟长宁吃相一样,都是一口一个糖葫芦,眼睛眯起,两颊鼓着像只仓鼠。
樊长玉吃完一颗见谢征手上还拿着那串糖葫芦没动,奇怪道:“你怎么不吃?”
谢征视线从她嘴角的糖衣渣子上移开,迟疑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糖葫芦,咬下半颗。
裹在外面的糖衣甜津津的,里边的山楂又略酸,嚼碎了酸酸甜甜的,倒也别有一番滋味。
又咬下了一颗糖葫芦的长宁看着这一幕笑得见牙不见眼,她真聪明,让姐夫一人买一根,果然阿姐就没数落她了。
这街口不仅有卖东西的小贩,还有家中贫寒支了个摊子给人作画的县学学子。
对面街口那吃着糖葫芦的一家三口实在是打眼,男子俊美非凡,女子笑靥如花,就连两人带着的那小孩,都玉雪可爱得紧。
书生频频往那边看了几眼,飞快地在纸上作画。
樊长玉吃完糖葫芦,收拾好东西正准备带谢征去买纸墨,却见他神色忽而一凛,大步朝对面街口走了去。
樊长玉往那边瞧了一眼,发现只有个支着摊卖字画的书生在那里。
怕惹出什么是非,樊长玉忙带着长宁跟了过去:“你干嘛去?”
书生刚落完最后一笔,边上忽伸出一只大手,一把就拽走了那副画。
方才还站在对面街口吃糖葫芦的男人不知何时已到了跟前,拽着他领口,白玉似的一张脸冰寒骇人:“谁让你画的?”
书生被那股子压迫感逼得话都说不利索,结结巴巴道:“小生……小生只是瞧着公子和夫人一家三口甚是美好,这才抑制不住作了画,如有冒犯,还望公子勿怪。”
樊长玉也在此时带着长宁赶了过来,见他颇有当街打人的架势,连忙扳开他拽着书生衣襟的手,“你这是做什么?”
谢征没说话,垂眸看向了拿在手中的那副画。
书生工笔一般,但这幅画胜在人物画得极为传神。
画上樊长玉眯着眼在吃糖葫芦,他视线正好落在她脸上,似一直在关注着她的一举一动,长宁在前方咬着一颗糖葫芦回望着她们二人,亦是笑得见牙不见眼,眉眼里透着一股古灵精怪劲儿。
樊长玉看到这幅画时,也惊讶“咦”了一声,问那书生:“你画的我们吗?”
书生实在是怕这娇憨小娘子边上那煞气沉沉的男人,赶紧点了头,好听话不要钱似的一溜串往外冒:“夫人和公子郎才女貌,实乃天造地设的一对,就连小千金都生得如此可爱,夫人若喜欢,这幅画就当小生送给二位的新年贺礼了,祝夫人和公子和和美美,明年再添一位小公子。”
樊长玉险些没把嘴里的糖葫芦签子给咬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