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是纠正她道:“不是读书多就聪明,读书使人明理,增长了见识,知进退,眼光不再浅薄,在为人处事上,便也够用了。”
樊长玉点头:“我娘以前也这么说的,可惜我那时候不懂事,让我读书就跟赶过年猪出圈一样,现在想学也来不及了。”
她这会儿是真觉着读书有用了,不说旁的,之前樊大想抢她家产,言正都不用出阴招,就能想到在律令上做文章打赢这场官司。
自己要是也博学多识一点,说不定猪肉都能卖出不同花样来。
她原先也以为糖拌青瓜就是糖拌青瓜,在溢香楼帮忙做卤肉时,才知道溢香楼里管糖拌青瓜叫“青龙卧雪”,菜名高雅起来了,菜钱也跟着翻倍。
樊长玉想起自己回来时,他像是在长宁认字,便也厚着脸皮道:“你要是得闲,能教我读些书吗?不会耽搁你太多时间,你就告诉我学什么,我自己去看,看不懂的,再来请教你。”
谢征淡淡抬眸,对于她这个想法挺意外的,随即问:“你都读过哪些书?”
樊长玉想了想说:“《三字经》、《百家姓》、《千字文》还是认全了的。”
说完就见谢征黑了脸。
樊长玉怕他觉着教自己麻烦,硬着头皮道:“《论语》、《太学》也读过一些。”
谢征嗓音幽幽:“是《大学》吧?”
樊长玉窘得想找个地方钻进去,坦白道:“这两本我就从前看宋砚读时,随便翻了翻,书看不懂,他又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就还给他了,也没好意思问他里边的文章讲的是什么。”
老实交代完,樊长玉就觉得周身有点凉飕飕的。
她看向谢征,只觉他那张脸俊俏的脸此刻实在是又臭又冷。
樊长玉不明所以。
谢征说话几乎能掉冰渣子:“《论语》、《大学》你既然都学过了,接下来就看《孟子》吧。”
樊长玉一脸茫然,她那话是说学过了的意思吗?
她分明是说自己只粗略翻了翻,连里边意思都没弄清楚。
不仅如此,午间吃饭时,她还眼尖地发现谢征把头上的发带又换回了他原本的那条。
樊长玉不知道哪儿惹到他了,在饭桌上轻咳一声问:“下午我打算拿些腊肉去县城卖,顺便给王捕头也拿一块腊肉去拜年,你有什么东西要买的吗?”
一直“食不言”的人这才说了句:“纸用完了,昨日写春联,墨也用完了,买些纸和墨回来,纸要五尺净皮的夹宣,墨要松烟的徽墨。”
樊长玉听得头都大了,“什么宣?什么墨来着?”
谢征眉峰微皱,道:“罢了,我自己去买。”
樊长玉感觉他有些冷冷淡淡的,想到他伤还没全好,还是多问了句:“我下午回雇个牛车,你一起去?”
长宁一听,两只小胖手就开始拍桌:“长宁也要去赶集!”
一大一小两只都直勾勾盯着谢征,谢征沉默了一息,终是道:“那便一道走。”
长宁因为要去赶集,兴奋得不得了,在院子里跑了个圈还不够,出了院子把赵大娘家的狗都撵着跑到了巷子口才作罢。
樊长玉想今日去县城卖腊肉,倒也不是一时兴起,往年她爹也会在这日抽空拉一车腊肉去县城卖。
一些走亲访友的人家,若是提前没备好年节礼,肉市这两天又不开张,大多会在路边小贩那里买。
到了县城,樊长玉极有经验地把牛车停在了县学门口的大街上。
这里来往的学子多,还有不少人家为了照顾家里的读书的儿子,直接在附近租赁了房屋的。
学生去给夫子拜年,寻常茶酒拿不出手,贵的又极费银子,买一条腊肉当年节礼再合适不过。
樊长玉一摆上摊,就做了好几单生意,谢征本欲去书肆那边,但长宁一直在垫脚四处张望,眼巴巴问樊长玉:“阿姐,我能跟姐夫一起去看敲花鼓的吗?”
樊长玉说:“你姐夫不去看花鼓。”
长宁就眼巴巴看向了谢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