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恶事件起因于邪恶,如果不加制止的话,这个邪恶只能演变成悲剧,不断循环的悲剧。云芳正是不想看到这样的悲剧重演,即使势必要得罪双方,她还是勇敢选择了从中斡旋,希望能让她们婆媳之间能够相互了解,不想却勾起肖梅更多的怨恨。
人类是天生社会性动物,云芳也只是希望她们的小家庭能过得更好,加进了自己的慈悲,即使这个慈悲是在自己也不明就里的情况下产生的。
云芳本就不是一个适合冲锋陷阵的人,可那次,她看到了肖梅的大儿子轩轩,一个刚满七岁的小男孩,他自己把不小心把饭碗打掉了,却蹲在椅子上大哭大闹,喋喋不休地骂道:“都是奶奶这个大笨蛋,拿了一个会打破的碗给我,奶奶没用,奶奶是坏人,晚上妈妈回来了,我一定要告诉她,让她狠狠教训你。。。。。。”
云芳顿时目瞪口呆。她看见了那个故事里边的人正在眼前复活,一种前所未有的害怕紧张的感觉冲击着云芳的神经。如果制止这场悲剧发生前需要牺牲一个人的话,云芳也别无选择。虽说她和这一家人并没有太多的感情,但是孩子是无辜的,云芳真的很喜欢帅帅,她不愿意他也变成故事里的人。
然而一个人能做他想做的,但不能要他想要的。云芳这次的调节注定只能成为炮灰,也许是时机不对,也许是方式不对,但是不论怎样,云芳还是尽力了。
云芳并不知道,经过这次的交流,肖梅心里对云芳多了一层荒谬的理解:这个女人够傻够天真,倒不失为可以好好利用的一颗呆棋子。
愚昧无知如果伴随着富豪巨贾,那就更加降低了其人的身价。云芳不是看不起没有念过几天书的人,她从不认为没念书的人就没有智慧,只是不能在意识上放过别人和自己的人,称不上是有智慧的人。
云芳在车上沉默地思考着眼前和过去的一切,手机一阵响,云芳打开一看,是肖华打来的。
“怎么了?”云芳在电话这头问。
“没什么。就是提醒你,今天雾霾天,到处是灰蒙蒙的一片,你在家就别出门了。”肖华在电话那头说。很多时候,这个巨蟹座的80后的男人还是很细心的。
“我都快到万特了。”云芳淡淡地说。
“你今天不是休息吗?不在家好好呆着,来这儿干啥?”肖华对云芳突然间莫名其妙地来万特,慌乱不已。
“和你妹妹一起来的。”云芳鉴于肖梅刚刚的爆发,她不能直接说:“是她莫名其妙把我喊来的!”
“那行吧,你们自己小心点。”肖华听见公交车上的喇叭喊了声:“德胜门西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前后门下车。”她们已经到终点站了,现在多说也无益。
云芳这是第二次来北京之后,第一次来万特。第一次来北京的时候,她在这个店呆了七天,对这里的路线她早已了然于心。
云芳远远看见了肖华来来回回在柜台里走动的身影,走进一看才知道,肖华忙着收拾两三个文件夹。
“阿威呢?”一进店门,肖梅一边放下手里的包,一边问。
“不知道,没看见。”肖华自顾自地低着头查看各类资料。
“这个没用的东西,不就上个货,这个点还没到,肯定又到哪儿浪去了。这种没用的男人还不如死了算了。”肖梅满脸的乌云密布,一边开电脑一边说。
云芳理解这个女人的野心,她是一个实干家,可她的梦想远远不是当一个民营的小企业家。云芳突然想起了,上次在他们家吃饭的时候,肖梅说了句:“女人的狠毒都是让没用的男人给逼出来的!”,阿威什么话也不敢说,肖梅的婆婆撇撇嘴,愣是一句话也没有。
财富就像海水,饮得越多,渴得越厉害。人对财富的追求永远没有尽头,得到的越多,想要的就会更多。当肖梅周围的人不能助她一臂之力,去获取更多的财富的时候,这个人连最起码的价值也丧失了。而阿威此刻已经成为那个没有价值的人。
肖梅从一个家徒四壁的家庭里走出来,她自然要把这曾经把她踩扁在脚下的金钱一点一点踩回去。当她拥有快速聚敛财富的能力的同时,殊不知她也丧失了很多本可以让生活过得更有趣的东西。
她买了很多名贵的衣服,把那些曾经穿过的地摊货像自己的过去一样,通通扔进了垃圾站,她把家里那些半旧的家具全部打包,像蒙难的人为自己正名一样,把过往扔进了历史的灰烬中。她买了全套崭新的家具,给自己的全身换上了名贵的服装和各式各样价值不菲的宝石。她像一个天生长了胎记的人,处心积虑地想抹去从娘胎带来的印记,让世界重新接纳已经脱胎换骨的自己。可她却忘了,人最终还是要从哪儿来,回哪儿去的。
一个失根的人就像没有魂魄的鬼魂野鬼,永远见不到真正的光明。
“云芳,你过来。”肖梅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哦。”云芳应了一声,绕过肖华的身旁,走到了肖梅面前。
“过几天就是十一了,我们公司打算在天通苑办特卖会,我想让你总负责。”肖梅一边打着字一边说。
“这个事情还是请你慎重考虑,我现在连什么玉是什么都不认得,到时候只怕影响特卖会的销售业绩。”云芳听到这个消息,彻头彻尾地惊讶了一番。
“特卖会又不是让你一个人干,到时候我会配两个人给你,你负责把特卖会的货品和账目管理好就行,销售这方面的话,你这几天自己赶紧学学,对你来说,学习这些根本算不上是什么有难度的事儿。”肖梅显然早已深思熟虑过了,对云芳说的任何问题,她都不假思索地回答了。
“货品和账目的管理,我也从没接触过,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做好。”云芳不想什么都不说清楚,一味地把责任承担下来。
“你对自己就那么没信心?”肖梅听到这句话,突然抬起头来盯着面无表情的云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