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句、符、号?”刘若愚一字一顿,由衷钦佩,“若早有此断句符号,何来圣人本意之争?万岁此举,造福天下读书人。”
“造福言过其实,方便倒是名副其实。”王战淡淡一笑。“走吧,随朕去太液池的印刷坊,以后邸报印制便由你负责,你顺便也见识见识朕练的兵。”
现在王战去万岁山再也不用大队人马前呼后拥,无论是随身的还是宫门的,周围的人每天都是在新军中轮换。随身的就在方正化、高时明、李凤祥、褚宪章、张国元五人率领的太监新军中轮换,而午门、玄武门、东华门、西华门四大宫城城门的侍卫则每日在新军中随机抽取。
王战本人也是经常骑马来往,简洁高效。
面对大臣对天子仪仗缺失的微辞,王战的说法是“削减仪仗,减少靡费”;而对于靡费扰民之议,即使是最挑剔的言官也已经根本说不出口:王战此时的行止完全不需要任何部司的劳顿,更与地方官府、百姓无扰。
虽然王战现在的活动范围还没有超出皇城,只在宫城与西苑之间来往,但所有的臣子都有一种感觉,再想把皇帝禁足于深宫之中,恐怕是不可能了,只能寄希望于将来的太子了,由名臣大儒将太子用圣贤书好好教诲,引回正道。
进入万岁门,隐约有歌声传来,刘若愚有些疑惑。一转过万岁山,一阵琅琅上口的歌声灌入耳中,“华夏军人个个要牢记,杀敌保民铁律要注意。。。。。。军人还有八斩刻心里。。。。。。”
王战估计了一下,应该是上识字课的时间,想必是这节课要结束了,教官在领着大家唱军歌,既巩固记忆一下军歌中的字,又巩固军纪。
“圣上,这歌是。。。。。。”刘若愚有些好奇。
无论曲调还是歌词,这歌初听就似极容易上口的乡间小调,并无什么文采,细品歌词却是饱含大义。
刘若愚人情练达、世事洞明,与王战接触这不足一天时间就发现,皇帝竟是十分平易近人,并无什么高不可攀的威仪,除了在朝堂上痛斥诸多弊端之时透出的洞彻和隐隐的杀气,其余的时候,对身边的侍卫十分和蔼,刘若愚凭一生的阅历判断,那是发自内心的平和,因此才敢问出口来。
“这是华夏干城军纪歌,是朕从一位毛教谕所写的书中看到的,关键处借用,其余略作修改,勉强算是仿做吧。”王战带着敬意和缅怀说道。
面对刘若愚和其他人等,大曌的“天启帝”王战自然不能把心中的伟大人物称为“太祖”,王战选择了以眼前时代的“教谕”相称,隐然便是以接受了教诲的后辈学子自居,聊表敬意。
“毛教谕?”刘若愚在心中默念了几遍,确定从未听说过此人,但并没有再问。
问第一句大约算是骚到了皇帝的痒处,皇帝的神情和言辞都表明了这一点,但皇帝既然没有多说,刘若愚便不再问。
接触皇帝还不足一天,刘若愚深知过犹不及。但他已经能够确定,皇帝,绝非传说中的皇帝,无论有多少人说这皇帝沉迷木作、走马射箭、甚至要给自己封个将军当当。
思索间,前方的景象映入刘若愚眼帘。
最初的大棚子当然坐不下现在这么多人,但所有新军仍然以此为中心,井然有序的列队坐在小板凳上接受教育,只是分成了更多组,前面多了更多的识字教官,只在唱军歌时统一歌唱。
众新军听到侍卫高喊“圣上驾到——”立刻站起转身,右拳捶胸,齐声高呼“见过陛下”,然后肃然而立,滚滚声浪回荡之后渐至鸦雀无声。
刘若愚悚然而惊。
刘若愚当然知道皇帝在练兵,更知道这些兵中什么人都有,童生、武学学生、锦衣卫、京营军卫、流民穷汉,还有和自己一样的太监,却从未想到居然是这样一支精兵。刘若愚也是博览群书的,虽未看到过新军的操练和演习,但是看到这军容,刘若愚还是能够确定,皇帝练出了一支强军。
“你们继续。”王战挥挥手,没有下马,没有停留,带着刘若愚和侍卫继续向通往西苑太液池的万岁山西墙陟山门而去。
“遵令。”新军轰然齐喝,转身坐下。
刘若愚再次动容:太整齐了。万人如一,这就是兵法中说的万人如一、令行禁止?圣上居然善于练兵?圣上。。。。。。
诸般念头翻来覆去,一时难以理清,连耳边的响动越来越大都没有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