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瑞道:“也不单单是为了闲气,只是想着未雨绸缪的好……无风不起浪,现下有春闱比着,闹不出动静来,等到什么时候被人翻起来,说不得就生出什么是非来落到老爷身上。口舌能杀人,何况在官场上……即便孩儿府试无缘案首,只要名次在前头,也是应对……”
沈理眼看着疏远了,沈家二房青黄不接,大老爷所处又是紧要之所。
杨家虽是姻亲,可那是以后的路,近几年是借不上光的。
沈瑞能想到此处,徐氏只觉得心里酸酸的,道:“想法虽好,却要记得量力而行,要是损了身体,才是得不偿失……”
沈瑞举了举拳头道:“孩儿每早都坚持练拳,母亲且放心……”
沈瑞如此体恤长辈,又如此懂事,徐氏只有欣慰的。
沈瑞并没有将遇到太子的事情告诉徐氏,这件事多说无益,难道他现下还能贴过去巴结太子不成?太子出宫,并非容易之事,背后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像今日这样相见有没有下回还是两说,与大老爷、徐氏说了,除了让他们担心之外也没有旁的好处。
虽说对于今日“偶遇”太子,沈瑞心中是隐隐窃喜,也有心抱一抱未来天子的粗腿,可他也晓得,这不是能“喜形上色”之事。
就像徐氏会打听他往来朋友的脾气秉性,皇宫里那对夫妇会打听的更详细,说不得连沈瑞说什么话,什么表情都会打听得到。
沈瑞只能是“偶遇”太子,且也不应该认出太子身份。否则稍有不慎,就回当成是心思诡异的攀附之辈。
就像今日沈瑞从高家出来前与高文虎说的那样,未来一个半月他打算闭门读书,即便再同高文虎相见,也是定在府试过后。
沈瑞是这样计划的,整个三月也是按照这个计划实施的。
每天卯初(凌晨五点)起床,作时文一篇,随后练半个时辰形意拳,随后用早饭。
早饭后,去主院请安,送大老爷到大门外,服侍大老爷上轿或上马。
回来后,开始抄写《四书集注》一个时辰,读经史一个时辰。
午饭,饭后小憩半个时辰,下午继续分析前人所做时文两篇,自己做时文集注》。
晚饭时间,多半是在正房,陪徐氏或大老爷说话。
晚饭后,就不再看书,多是默写白日温习过的功课,一直到子初方安置。
整整三十日,沈瑞除了初一时去给鸿大太太请了一回安之外,就闭门不出。
这份勤勉与自制力,沈家诸人早就看在眼中,并不觉得稀奇。只是徐氏这里,即便晓得沈瑞是懂事的,也心疼他,吩咐着小厨房,各种温补。
可这番辛苦,落在旁人眼中,就只有感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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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坤宁宫。
临窗的罗汉榻上,隔着方桌,坐着天下最尊贵的夫妇。
弘治皇帝三十余岁,因身体不好的缘故,看着有些清瘦,脸色也有些清白。
对面坐着的丰腴美妇,就是弘治皇帝的发妻,如今的皇后张娘娘。
“一日里要读七、八个时辰的书,这孩子恁地刻苦!别说是仕宦人家的公子哥,就是寒门子弟,能做到这样的也不容易!怨不得能得案首,就这个劲头,要是不得第一也亏了!”张娘娘看着手中的折子,感慨道。
弘治皇帝点头道:“到底是沈家,百余年来,进士、举人出了多少个。换做其他人家,出仕几代人,子孙就吃不得这份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