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申世媛来的事,府里已经有些传言了,万幸的是申世媛离开时心境似乎还好,风向也没有吹得太歪。只是从那后,沈世宗便再不让妹妹随便出门了,即使哪府的请帖会宴,也都以世雅卧床的理由推了。贺世静那个爆炭,在七夕节后来了一次,很意外的在看到沈世雅并未‘病卧’的事实后,半句话没问。只坐了一会儿后,便离开了。
神色落落,理由过几日岑染也知道了。皇后娘娘给她指婚了,指给了后族的那位太子少师李谨。做继室!贺世静一出宫门就哭了,贺太太也难过得不得了,听说中山郡王妃也气得够呛。李氏欺我太甚,居然让贺家嫡女给他家做继室,根本便是没有把中山郡王府放在眼里。可不满归不满,婚事是皇后订下来的,婚都指在明路了,悔是没法子悔了。贺世静再不愿意也只能忍了。
为家族体面,牺牲小我,古往今来皆如是。
岑染笑得嘴苦,沈世宗把妹妹揽在怀里,长长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最后一次真正的下定决心:“世雅,便如你说的那般吧。”
暑假很快就过了,贺世静没有再到朝学里上课,虽然说并不是订了亲的人便不能再上学,可俗例是那样的。有了人家的女孩子再抛头露面,整日和单身男子在一起,实在不雅。只是似乎离开朝学的并不只贺世静一人。第一次沐休,沈世宗回家了,告诉岑染,朝学馆里有八个女孩都在七夕节那天被皇后娘娘指了婚,四个指给李氏正宗,另外四个许的人家也都与李氏沾边挂钩。除了朝学馆内的女孩,那天还有两个女孩也被指了婚,其中一个甚至是申世媛的表妹。联姻的对象依然是李氏权团!
“这么大规模的指婚……皇上就没什么表示?”
到底入京一年了,对于后党的跋扈岑染也是听过不少的。只是这次的指婚实在做得太过了!明目张胆的集权了,那位景帝就这样默认?
沈世宗叹了一口气,朝学里开学后的气氛因为这些指婚,也变得很是诡异。“皇上现在哪里顾不上这些?听说东夷内乱停了,二皇子贺连城上位,成了东夷王。东夷有升王祭旗的习例,眼看东疆便有战事。那里边务上有七成皆是李氏亲族。皇上便是不同意指婚又能怎么办?只能先把这关过去。更何况……”
“更何况不过是些臣下之女,做数不做数,都不重要。对不对?”女儿嫁出去便是人家家的人了,往好里自然是好,可若门弟‘坏’了,嫁出去的女儿和娘家的关系……更别提,还是‘迫嫁’!
只是可惜了那些女儿罢了。
沈世宗虽然年纪不大,可办起事来却很有章程。满盛华朝图上寻摸了一番后,最后还是觉得南江好。派了亲近的家仆悄悄回南江,照条件打听。因世雅年纪还小些,所以事情不需要办得快,却要办得隐秘细致。
四个字的精神,家人充分领悟后便是走了。每隔一月便会有消息传来。一两样人家,派出去的这位果真是个仔细的,竟然连人家祖上八代都查得清清楚楚,哥儿屋里有几个通房什么品行都有介绍。岑染越看越觉得好笑,可沈世宗却越看越觉得心里难过。自己唯一的宝贝妹妹,难不成果真要嫁得如此委屈?虽然世雅不在意,可是怎么可能不在意嗯?不过是没法子而已。
不早想对策的下场,便是象那些被指婚的女孩一样。白作牺牲!
七月过后两个月时,夷边果真开战了。东夷王亲率十万游骑‘扫边祭王族’。声势做了极浩大,却不想竟然是虚中有实,实中有虚,虚晃几枪后竟然突袭了靖远城!靖远将军李涵几乎全军覆灭,靖远城被烽火屠城,死伤民众无数,让掠去的金银珠宝少妇美女更是不知多少!
扫边成功后,东夷王率队回东夷王城休养生息,过冬去了。盛华朝上下却是轰战一片,以中山郡王府为首的皇权派开始大力伐挞李氏的无能。这次防边派出了三十万军队,如何能让东夷王放火烧了夷边重城?靖远将军李涵虽然姓李,却与后族不同宗,一直在边务问题上与后族颇有争议,这次全军获难,到底是真有假?
皇权派主张严查军务,主伐元凶。后党却以军前战事,机动难控,这次靖远将军的事实是意外。后又罗列了许多靖远中陈年旧事,暗指靖远城之所以会失守,是因为靖远将军李涵治下过疏所致,与后族无关。
一场嘴皮子大战,一直从十月吵到年关,还不见胜负!并且以越演越烈之势,因为被完全惹毛了的贺世仪居然暗中集结了朝中许多不服后党的清流,收罗了一大票后党这些年枉权越法,草菅人命的罪证。情势渐渐失控,李皇后都在后宫呆不住了,直誎景帝三次!
初时景帝很生气,理都不理皇后。李皇后很快调整兵法,从保护后族利益一下子跳到了平衡朝中局面,稳定边疆战事的高度上去了。景帝这次深以为然,以雷霆速度立压朝辩。发落了两个反后党的毛毛小臣,革了东夷节度使李邝的位,军权暂交定南侯,王缰收旨后立马上任去了。
一场事故,似乎是以反后党得胜告终!
可沈世宗却觉得:“后党胜了。”否则以这次军务的后果,那些收罗上来不知是真是假,名头却实在唬人的证据,怎么会是只革一个节度使就能消停的事。李谨依然稳稳的首辅位,便是最明显的代表!
然后因为边关失利,朝局又乱了好几个月。盛景十五年的正月少了许多繁盛闹事,帝后不悦,朝臣各愤。最后还是借了太子长女的出生,朝里上下才有了那么一点点喜气。
因是侧妃所出,所以只得了一个县主的封号。不过名字起得倒是很喜庆,叫镜圆。
镜圆县主!
岑染听了几乎失笑:“皇上可真有才,镜圆?破镜哪里能重圆?”他老人家是希望皇权党和后党和睦相处,想疯了吧?
沈夫人听之立时瞪眼,沈世宗也横了妹妹一眼,不过这场政斗对于沈家来说,也不能说是一点好处没有的。沈庭在让晾了半年后,终是得了差事。南江省参政,仍是正三品,听上去没升没降,可是比之原来的学政,新来的这个职务却是麻烦许多。不如清闲,油水虽然大些却很是噎人,极容易出麻烦。
那日沈庭从吏部换了官文回来后,神色不娱。席间看了沈夫人许多眼,似有埋怨,可沈夫人一记冷笑过去,沈庭却是立马低头。那言下之意还不是,不想走可以,继续在京里晾着吧?
因此,一年半时间,沈家门风全面改过。沈庭再度被压在妻风之下,区氏更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