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忧公主见了不由眉头微蹙,她对匈奴人可没有什么好的印象,潘幼云如此打扮让她立时想到了匈奴公主,不知她是什么意思。
葛妮亚出来围着潘幼云左右转了一下,啧啧赞道:“真漂亮!”
傅介子没好气得哼了一声,道:“有什么漂亮的。匈奴人的兽皮哪有我们汉朝的丝绸穿着舒服。”葛妮亚是安息人,对汉朝和匈奴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恶,不像傅介子那样民族观念难,此时听傅介子这么说立时明白过来,不由吐了吐舌头,不说了。
解忧公主道:“潘夫人,你这般打扮,是何用意?”
潘幼云道:“娘娘不要误会。我这么穿着,也不过是为了让大昆弥相信我曾在匈奴住过,我穿着匈奴的衣服去评价匈奴,我想大昆弥也会信服许多。”
解忧公主笑道:“潘夫人正是好心思。大昆弥在公主府,不知傅将军要有意过去?”傅介子这几天接连见大昆弥,见得多了会烦,所以道:“我就不去了,有劳公主帮忙。”
解忧公主听了也就不多说了,带着潘幼云过去了。
傅介子在府内等着,葛妮亚闲着没事拉他过去见苏维和元通,见到了苏维就把傅介子晾到了一边儿,两人自顾着说话去了,元通正在给赵雄上药,傅介子看了一下赵雄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心里面也就放心了许多。
这时常惠也过来问情况,傅介子看他这样子,其实也是闲着无事找事做,便拿出行军图来和常惠讨论起郑吉战胜的可能性,令傅介子惊奇的是,常惠对行军打战之事却是极为精通,而且从他行军的用意上看,竟然是一个极狠的角色,与表面上看上去的判若两人。
傅介子还知道这样的人,那便是淮阴侯韩信。在生活中,他是一个并不引人注意的人物,但是军事上,却是一个狂人。
下午的时候,潘幼云就回来了,看她的这个神情,傅介子心知事情有戏,但还是问清楚的放心,道:“大昆弥有什么反应?”潘幼云道:“还能什么反应,一个劲儿得问呗,不过我听他问的这些,感觉得出来,大昆弥确实是有意想反抗匈奴,当我说到匈奴的兵力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强时,他的手捏得很紧,说明他对这个渴望得厉害,但是表现出来的却是极为冷漠。”
傅介子道:“这是为何?”
潘幼云道:“身为君王,自然不愿意被人猜中心思,他刻意如此,正是防着我们察觉,但是这又如何能骗得了我,说话的时候,他激动的时候会死死得看着我,如狼一般;在故意把汉朝说得平淡的时候眼珠子又向边上滚,可见是在撒谎。这说明他知道汉朝的实力,只是不愿意当着面承认。”傅介子奇道:“这个承不承认又有何关系?”
潘幼云道:“你呀,自然是不明白他一国之君的心思,你试想,如果你是他,乌孙国想反抗匈奴,势必得要汉朝的相助,现在汉朝可以对乌孙,除了马匹以外,可以说是什么要求也没有,但是只要战事一开,汉朝势必向乌孙提出一些条件,这样对乌孙是不利的。大昆弥现在之所以如此,也正是为了防着这一点,看来他有意拖着一方面是害怕匈奴,二一方面却是害怕汉朝。毕竟对乌孙来讲,匈奴与汉朝都不是自己最可靠的朋友。”
傅介子听了道:“如此说来,那么我们的形势岂不是比想象的要好一点?”
潘幼云道:“我看也是,看大昆弥的态度,似乎不是在担心战事,而是在担心战后。”
“你的意思是说,翁归靡并不是没有和匈奴决战的勇气,而是担心战后如果不利,乌孙国不知该如何自处?”如果按这么说,傅介子发现自己对大昆弥的劝说,在方面上是错了。
潘幼云道:“是这个意思,翁归靡担心的是如果不能战胜匈奴,汉朝又帮不上忙的话,乌孙国将处在极度危险的境地。所以以后我们劝翁归靡的时候,把重点得放在,要让他确信,只要他肯出战,就算是乌孙人败了,汉朝也不会败。”
傅介子沉思一会儿,道:“听你这么一说,立时有拨云见日之感,只是,如此说来的话,那么郑吉岂不是更得打一场胜仗?”
潘幼云道:“我先前说了,无论这一仗胜负如何,都对汉朝有利,也只是站在一般乌孙人的立场来想,现在见了大昆弥,看来这场胜仗还是得打。”
郑吉这一仗必须得胜!
可是郑吉能打得赢么,区区几支屯田部队数百人,再联合一些散聚来的城郭兵,敌匈奴最精锐的精骑,这无疑是比较困难的。
这时葛妮亚和苏维一起过来,小宫女准备了一些吃的,让他们过去吃饭。
是解忧公主所请。
傅介子本来打算就这么随便穿着过去,但是听小宫女说是解忧公主请的,忙回去换了一身衣裳。
解忧公主请的还有常惠、元通、霍仪、冯嫽,算是一个家族内的宴会,长子不在,次子万年和长女弟史、幼女素光都参加了,准备得很随意,万年和霍仪谈得比较来,弟史则很不合时宜得挤在了傅介子和葛妮亚之间,素光有些怕生的样子,规规矩矩得坐在母亲身边上。
潘幼云的这番话已经对解忧公主说过了,解忧公主对大昆弥的了解颇深,经潘幼云这一点拨立时就有了眉目,这一回来请他们过来就是为了商量一些事情。
弟史在一旁老打岔,被解忧公主给撵到了一边儿去,一个人显得小不高兴。
解忧公主和众人说了一阵,傅介子听她的意思是,想让自己想个办法,帮郑吉打赢这一场仗,可是自己孤身在此,手上的兵符都交还了大将军,现在只有一支使团,一个光杆的将军,能帮得上什么忙?
冯嫽道:“公主的意思是想办法把这场战争打赢,我看还是我去一趟龟兹、莎车等国,他们与我有些交情,或可以让他们出兵的力度大一些,但是我是一介女流,没有办法统兵,这事还得落到傅将军或者常大人身上。”
傅介子暂了一下,道:“这事就由我去吧,常惠大人留在赤谷城,我与冯夫人前去便是。”常惠听了立时道:“傅将军莫要争,常某在赤谷城也没有什么作用,还是让我去吧,傅将军在这里也正好可以镇住匈奴的使者。”
傅介子倒不是想和他争什么,这一去生死难料,谁会争着去死呢,只是兹事体大,容不得他在公主府里面抱媳妇儿暖被窝,听常惠说了道:“常大人,还是我去吧,西域道上我比你熟,而且这一次的地方是在鄯善一带,我们来的时候也曾在那里打过仗,地方上也熟稔一些。”
常惠似乎特别想领兵出战,争着不让,潘幼云道:“常大人,你是朝廷派来的看望公主的,自然是应该在公主府里面待着,而且,要想真正镇住匈奴使者,打赢这一仗才是关键。这一次打仗是骑兵作战,常大人没有领过骑兵,而且也与郑吉不熟,行事多有不便,我看,还是让他冒险点儿去吧。”
解忧公主道:“不知常大人还有什么异议没有?”
常惠想到自己二十年的羞辱,急着立威,但是他却有着常人没有的冷静,刚才激动之下和傅介子力争,但是经他们这么一说之后也就强压着这种欲望冷静下来,道:“如此,常某便在赤谷城里面等候佳音吧。”
解忧公主道:“好,那便让傅将军和冯嫽前去,冯嫽那里有我写给几个国王的书信,傅将军准备一下,明天一早的时候我安排驼队你们出城。”
傅介子沉声答应,要去会郑吉,这实在不是一个优差,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只觉得身上的担子有千斤重。葛妮亚一直沉默着没有说话,傅介子出去打仗,她从来都是提心吊胆的,知道现在怎么说也没有,他还是要去的,心里面很是不愉快。
回来之后傅介子便着力安排人手,这一场仗,他走了所在的兵,让元通和常惠帮着照顾好霍仪和自己的两个妻子,赵雄身上的伤没有好利索,也就在赤谷城待着。
夜里是个离别的时候,潘幼云显得很平静,但是葛妮亚却是溺在傅介子的身边说个不停,什么小心啦、不要逞能、不要轻敌、不要冒险之类的说了一大堆,傅介子突然发现葛妮亚变了,圣女的光环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傅大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