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陆明和元通之后,傅介子心情大好,再也没有心情去睡了,潘幼云却心事重重,让葛妮亚在这里陪他,自己先回房去休息去了。
葛妮亚和小宫女将屋里面收拾了一下,小宫女瞟了傅介子一眼,便飞快得溜掉了,葛妮亚叫都叫不住,也不知为什么。傅介子还在想着明天该怎么跟大昆弥说起,葛妮亚过来软在他身边的榻上坐下,道:“还在想么?”
傅介子乐呵呵道:“这郑吉还真为我们帮了不小的忙,看来我们此行成功的可能还是不小的,我明日就去面见大昆弥,将这事情说上一遍。”
葛妮亚轻笑道:“行,行,那你也得先睡觉嘛,这事情明日再说。”
傅介子嗯了一声,却没有在意,仍是自顾着道:“看来政治这一道我还是不怎么在行,不知该如何跟大昆弥说起,你说我让你潘姐姐进宫去和大昆弥说,会不会好些?”
葛妮亚笑道:“瞧你高兴的!如果让潘姐姐去,她倒是比你会说些。呀,对了,匈奴不是故意派了个汉人来这里吗,目的就是让乌孙人对汉人失望,潘姐姐曾在匈奴境内待过那么多年,让潘姐姐跟大昆弥说起此事,再把匈奴不足的地方一一指出来,兴许大昆弥就意动了。你们有些男人不爱听人劝,但是有很多却肯听女人的话呢。”
傅介子一手搂着葛妮亚,道:“你说的也有道理,这样的人确实大有人在,特别是身居高位者。”
葛妮亚笑了一下,既而又有点儿小不高兴,道:“可是你怎么就不爱听呢?”傅介子一怔,道:“我不听你的话么?”葛妮亚道:“当然。”傅介子呵呵笑道:“你从来都不对我提要求,我想听也没有啊。”
葛妮亚眨了眨眼睛,道:“我说先睡觉,明天再想这事。”
傅介子哑然失笑,一把搂过葛妮亚,伏下身去。
从窗外看来,只见一盏银灯,昏黄如豆。
翌日,傅介子早早得起来准备去见解忧公主,此时的大昆弥还在公主府内,傅介子把昨晚想的事情和潘幼云说了一下,潘幼云虽然不情愿,还是答应了,道:“这事我直接去的话作用不大,依我看,还是先和公主说说,等公主有意无意得把这个事情透露给大昆弥之后,再看大昆弥的态度。大昆弥主动来找我的话,作用会比较大,同时也可以试探一下大昆弥的态度,如果他真的有反抗匈奴的心思,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就一定会来找我,这样的话,我说话也好有个度量。”
潘幼云这一番话说得井井有条,比起男人来,思想更严谨老道,傅介子不得不佩服,自己娶这么个媳妇儿还真是捡了宝。
傅介子正准备出去的时候,冯嫽又来了,陆明回来的消息她一早就知道了,所以过来问问情况,傅介子照实说了一下,又把潘幼云的想法跟冯嫽提了一下,冯嫽对潘幼云的看法不由大为改观,前先见潘幼云不过是漂亮,因为她在匈奴待过,还有过误会,后见潘幼云杀了道衍,这倒是让她好奇了一阵,觉得这是个武功极佳、胆子极大的奇女子,现在看来,如此缜密的心思,如果深刻的洞犀力度,就是自己也大有不如!
在冯嫽心中,她自认为比起解忧公主,在心思方面还要细腻一些,解忧公主在大事上拿得定主意,性子也够泼辣,敢争敢吵,是一个能拍板拿主意的人,但是在小事上却多不如自己。现在看来,这个叫潘幼云的女人更是不简单!
虽然她这么想了,可是对潘幼云这种多智近乎妖的女人有着本能的抵触,虽然此人心思太重。可是再看看葛妮亚,这个安息女人不像潘幼云那么多鬼心眼,但是在大事上持得住节,心静平和,与潘幼云在一起,正奇互补。这个傅将军的福气不小。
冯嫽当下就答应了傅介子的请求,一方面由自己去和解忧公主提起此事,另一方面,由冯嫽回去给右将军吹枕头风,让右将军对大昆弥作战事引导。
这几天,匈奴的公主也开始大动静起来,不断得和大昆弥提出一些匈奴的要求,常年以年,匈奴对乌孙国的苛捐杂税都很重,匈奴公主催贡已经是家常便饭的事情,如今照样催起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当。
傅介子在家里面哪里也不去,专门等着大昆弥的消息。第二天陆明过来,见傅介子的心情不错,道:“老大,昨天晚上太忙了,忘了一件事情,不知老大想不想知道?”
傅介子一哂,道:“当然想知道,你卖什么关子,快说!”
陆明却一脸的贼笑,在一边的席榻上坐下,道:“我先喝口酒,赵雄这犊子的酒羊*太重了!”傅介子笑骂道:“你别光顾着蹭酒,到底什么快说说!”
陆明像是在想什么事情,想了一会儿,道:“我想,我见到苏姑娘了。”
傅介子听了心头猛得一震,失声道:“你见到巧儿了?在哪儿?什么时候?”
陆明干笑了一下,道:“老大,你先别激动,我是说好像,我也不确定。”
傅介子道:“你就不能说清楚些,你在哪儿见到她了?还有苏老爹的商队呢?”陆明道:“老大你听我说,我没有见到苏姑娘,但是那天过蒲犁的时候,听起一店家提到过一支很大的汉人商队,因为我和元通道长骑的是汗血马,那店小二无意中问起我们与他们是不是一伙的,我一问之下才得知是汉人商队,商队里面有汗血马,还有两个姑娘,说得很像。我猜可能是遇上了他们,但是事情紧张,我们急着赶路也就没有再追上去了。”
傅介子听了拍掌笑道:“一定是他们!万幸巧儿无事!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陆明道:“老大你也别太高兴了,我问的不清楚,任何一个汉人的商队都有可能。我问了店家,按那个领头的人来说,好像并没有看到苏富贵。但愿是他们吧。”
这时葛妮亚也过来了,听得陆明一说,且喜且忧得道:“巧儿平安就好了,只是,这一路上回去都在打仗,如果他们遇上了匈奴兵怎么办?”
这话像一瓢冷水泼在傅介子身上一样,傅介子听了笑容也顿时收了起来,沉声道:“马儿盹是回长安的必经之道,如果郑吉真的能把匈奴兵困在此处,那么巧儿回去的时候就必然会遇上,这可怎么办?”
葛妮亚吐了吐舌头,意识到自己又说错话了,道:“苏富贵为人看着大大咧咧的,其实也挺心细的,我想他定然会防着这事,你也莫要太担心了。”
傅介子眉目深锁,不知该喜该忧。
第六卷 解忧公主 第十二节,出使中的出使
心中着急却又无事可做的日子是苦闷的,傅介子在公主府里面苦等了两天,第三天中午,解忧公主来请傅介子过去说话,是大昆弥听得公主的话,要召潘幼云过去问话。
机会终于等来了。
傅介子心头暗喜,忙将潘幼云叫过来,让她陪着公主去王殿。
潘幼云听得消息,笑了一下,道:“你再让公主等会儿,我换身衣服。”
傅介子一怔,道:“你可别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大昆弥是招你去问事情,打扮得太漂亮会误事的,咳,随便点儿就行了……”潘幼云不待他说完就自顾着进去了,解忧公主听了仍是如同没有听见一般,但是身边的小宫女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潘幼云摇身一变,装着一身的匈奴衣服,头上截着一个瓜皮小帽,腰系罗布,脖子上面再圈一个很粗的链子,活脱脱的就是一个匈奴人。
她曾在匈奴生活了那么长时间,对匈奴的任何事情都了如指裳,相比之下,汉朝的记忆反而是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