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大宝发愁的样子,我笑话他是胡骚情,说你的小煤窑要是不挣钱,那南山北山的上百个小煤窑早就该关门了。
说话间,我们已经到了小煤窑井口。
大宝指着井口的一排新房,还有房头架在电线杆上的变压器说,去年挣的钱都花在了这些东西身上。
架了八百米专线,装了台变压器,算上给电力局交的电力增容费,光是为了给煤窑通电,就花了三十好几万,让他肉疼的好几天没睡好觉。
我安慰大宝说,别这么悲观,还是多想想电通了后,就能在井口安装小绞车,每天至少能多拉五六十吨煤出来。
每吨煤不多算,就按二十块钱利润说,每天你能多挣一千多块,用不了一年,就把拉电花的钱全挣回来,以后每年是不是能多赚三十几万?
给小煤窑架条专线,把动力电通上,是我半年前给大宝的建议。
附近的小煤窑虽然很多,但能通动力用电的还没有。
大宝的煤窑从地面挖起,顺着煤层的方向一直向斜下方挖去,三四年过去,已经挖进去了一百多米。
井巷越挖越深,运输距离越来越长,运输效率低下成了制约煤炭产量提高最主要的因素。
早年的小煤窑基本是靠人工挖煤,挖出的煤炭靠矿工用手推车运出地面,井巷狭窄又有坡度,运输难度很大,运距越远运输能力越低。
对大多数上不了规模小煤窑来说,这个问题是个难题。
井下的煤挖出来不难,难的是挖出来的煤不能及时运出去,不想办法突破运输瓶颈,提高产量是非常困难的。
我在榆树坪矿工作了十年,虽然没有在一线当过采煤工掘进工,也没有在业务科室搞过生产管理,但对煤矿生产经营的全过程不陌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外行。
当了几年科长,每天早晨七点半的生产调度会,是全矿各部门各单位领导的必修课,风雨无阻,星期天也不例外。
调度会的主要任务是解决昨天存在的问题,安排今天的工作,提出解决各种问题的办法,协调各单位之间的配合,内容涉及到井下生产的每一个环节。
对我来说,每天的生产调度会,都是一节学习煤炭生产知识的专业课。
国有煤矿的机关干部,不管你是哪个层次的领导,都必须定期下井,或者参加生产劳动,或者去生产现场检查工作,发现和指导排除安全隐患,这是规定,是制度,是强制性的约束。
当时的煤炭部每年都会发文件,对全系统各级领导干部每个月的下井次数提出具体要求,并且每个季度都会在新闻媒体上公布部属各局的局长、党委书记的下井次数。
各个矿务局会根据部里的要求,定期检查下属企业处科级领导干部的入井情况,达不到规定次数的会被通报批评,当事人要做检讨,写保证书。
领导下井,可不是装样子,走过程,也不是靠蒙混能过关的,有一整套的流程和监督措施。
先是在井口浴室换好工作服,穿上长统胶靴,戴好安全帽,去矿灯房领取矿灯和呼吸自救器。
然后,在井口处进行详细的登记,包括姓名、单位、职务、入井时间,本次入井拟去的区域、工作任务和随行人员的情况。